那天晚上,顧嶼和張與樂聊到深夜,全程都是顧嶼丟出問題,然後張與樂回答。偶爾張與樂也會主動問一些問題,但次數並不多。
總而言之,氣氛並不算熱絡,聊天體驗感可以說是極差,可是兩人偏偏卻都不撒手,半死不活地吊著,直到深夜,才曖昧不清地說了晚安。
之後,兩人就沒聊過了。
週末的時間裡,張與樂忙於複習,而顧嶼則天天泡在樂隊裡。兩人各自在自己的世界裡忙活,表面上和過去沒有什麼差別。
但兩人卻都默契地多了一個習慣,那就是點開企鵝,重新整理、重新整理再重新整理,然而每一次似乎都失望而歸。
張與樂小心翼翼地不敢主動,所以只好奢望對方主動。
顧嶼沒追過人,找不到理由主動,也沒掰扯清自己的想法,於是就不清不白地拖著。
就這樣週末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到了週一,期中考試。
擺成考場的教室和平時不大一樣,所有人都自覺地啃著複習資料臨時抱佛腳,而顧嶼則趴在桌上睡覺,整個教室都呈現出和以往不同的死氣沉沉。
直到距離考試只有十分鐘的時候,教室裡的人才動了起來,紛紛收拾手裡的東西準備去各自的考場,教室外的人也要進來準備考試了。
這時,顧嶼悠悠轉醒,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拎起書包順著人流走出教室。
下樓時龍宇騰從身後冒出來累著了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嬉笑道,“十七考場?”
青花中學的考場是根據前一次月考成績分劃的,而像顧嶼和龍宇騰這種成績次次吊尾的人,每次幾乎都雷打不動地呆在最後一個考場,也就是十七考場。
“嗯。”顧嶼懶洋洋地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反問,“你上週怎麼沒去舊日?”
“複習啊。”
“……”顧嶼抬眼涼涼地瞥他一眼,“你他媽少糊弄我。”
龍宇騰咧嘴嘿嘿地笑,然後跟顧嶼說起了遊戲。
“跟你說,我昨晚挖到了好多魔剎石,天!後面打得賊幾把爽!靠,文聰那逼操作賊騷……”
龍宇騰說起遊戲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勁兒地逼,嗓門又大,經過的學生都紛紛側目。
顧嶼精神不濟,沒怎麼回應他,只是偶爾龍宇騰說道興處時會回應似的扯著嘴角笑笑。
三分面子,七分敷衍。
就這樣到了考場所在的樓層。
十七考場和一考場隔的不遠,一條走廊的距離,顧嶼經過一考場時,還能看見走廊上站了一群拿著資料複習的好學生們。
其中,顧嶼一眼就看見了張與樂,個子矮矮的,又瘦又小,掛著空蕩蕩的校服站在圍欄邊,馬尾短短地下擺微微翹起。
她把書包抱在身前,一手捧著書,一手握著水杯,下巴抵在杯蓋上看書。
顧嶼掃了一眼,就不動神色地移開了視線,再一次打量了一圈站在走廊上複習的學生,視線透過門口略過教室裡坐著的人。
所有人都看了個遍,卻似乎並沒有一個人像是她。
“看什麼?”一旁龍宇騰見他沒反應,疑惑地順著他視線看了過去,卻只看到了滿走廊來來去去的學生。
“沒什麼。”顧嶼說著把書包甩到肩上,繼續往前走。
龍宇騰聞言挑挑眉,也沒多想,大步追上去攬上顧嶼的肩,繼續說遊戲了。
顧嶼也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然而視線卻不時地打量著去往一二考場的每一個人。
她說,她是年級前一百。那麼她此刻一定就坐在這兩個考場之中。只是,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
他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此刻他卻能如此確切、清楚地透過考場的排位感知到她的存在,莫名的,連帶著這兩個他從未在意過的考場也變得面目可親了起來。
這算什麼?愛屋及烏嗎?
顧嶼扯了扯嘴角,收回視線。
考試對於顧嶼來說,沒什麼意義,一場接著一場,他揣著一支筆跟著眾人進考場,又跟著眾人出來。
他既不複習,也不對答案。做題也只是看心情。
終考鈴一響,他就晃出教室和龍宇騰到走廊上扯犢子,偶爾打量一下對面稀稀拉拉走出一二考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