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秦家男人就被攔住了,不是打不過幾個老骨頭,而是他們還沒那個膽子像對米蘭兒那樣對秦家的族老們。
“族長,二叔公,四叔公,你們怎麼來了?”秦氏的丈夫秦大漢抿著嘴沒有說話,倒是他的大兒子秦來福佯裝驚訝,又定睛一看,立馬兩邊嘴角一扯,笑著上前要去攙扶族長。
眼神則看著跑遠了的米蘭兒帶著狠辣,族長雖老,卻還沒老到老眼昏花,一直滿是皺紋,纏滿了青筋的手狠狠地拍了秦來福的手背。
“我怎麼來了?你們家做得這麼過分,多少人在背後指著你們的脊樑骨罵你們還不知道嗎?”
“秦大漢,你們這麼對待阿來的媳婦孩子,你們的良心真的過得去嗎?”秦族長重重地敲了敲柺杖,目光在秦大漢父子兩之間來回梭巡。
被秦族長這麼一番訓斥,秦來福的笑臉已經快掛不住了,他身後的秦大漢卻依舊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秦老族長的視線越過秦大漢父子兩落在人群圈子裡的秦氏婆媳倆身上了。
對於秦大漢,秦老族長還會訓斥幾句,至於秦氏,他卻是連說都懶得說了,只扭頭對秦大漢道:“你自己婆娘你自己回去管教,作為個男人總是被個婆娘拿捏算什麼回事?”
“至於阿來媳婦,你們休不得。”秦老族長鏗鏘有力地道。
聽到族長這話,秦大漢一家眉頭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
秦老族長率先越過一眾人朝秦家走去,在族老面前就是秦氏也不敢放肆。
在走到米長水身前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米家的小子也一起過來吧,畢竟這是和阿來媳婦有關系的,她不懂事,你作為她父親就過來代替她聽聽吧。”
見事情中心人物都走了,圍觀的一幹人沒戲看了,便也跟著散了,但是就這陣子秦家做的事也夠一村子的人說道半天了。
米長水顧著秦老族長的話,一時被吸引了心神,所以沒察覺到米蘭兒和小虎都不在了。
米蘭兒跑出去老遠,慢慢也停了下來,還扭頭去看後面的人有沒有追來,一個不注意和挑著擔子的路人撞上了。
那人被撞了一下,挑著的兩只糞桶裡的東西晃出來不少,重點是漚過的這些糞便髒得很,放下糞桶。
抬頭一看是米蘭兒,二話不說便掐著米蘭兒的手,一邊掐一邊罵,“傻子就該在家裡待,沒事幹什麼出來礙人眼。”
米蘭兒被掐了兩把就將人一推,手一揮,冷眼瞪著那個婦人,“你還眼瞎呢?”
繞過那兩只滿滿的糞桶的時候,原本要走了的米蘭兒停了一下,又轉身,一個掃腿,一隻糞桶撞另一隻糞桶,兩只相繼倒下,那婦人還沒反應過來,身下已經被那臭烘烘的糞水溢滿了。
“我還故意呢?打我啊?”
看著那婦人的狼狽樣,米蘭兒嘴角上揚著,臉上惡劣的笑容讓那婦人氣得哇哇叫,指著米蘭兒跑走的背影破口大罵。
小虎追上來就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去將人扶了起來,“平嬸子,對不起,對不起,我娘不是故意的。”
“呸,她剛還自己承認了就是故意的,你們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像你娘這種傻子就應該關在家裡,做什麼放出來禍害別人?”平嬸子還在怨怪著米家。
小虎一心在米蘭兒身上,根本沒心聽她說了什麼,見米蘭兒快跑得看不見了,撐著平嬸子的手一鬆,“嬸子,我先走了,我娘不知道要跑去哪?”
不防小虎會鬆手,平嬸子原本就是故意壓著小虎,這下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又跌坐在地上了,剛好屁股坐在一塊尖尖的石頭,小虎跑沒幾步就聽到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小虎停頓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娘自從醒來後就不太正常,依照小虎的潛意識,米蘭兒的正常是痴傻的狀態,而現在這個樣子顯然不是他所認為的正常,沒多猶豫就繼續跑了。
然而耽誤太久,加上小虎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怎麼跟得上米蘭兒,站在土路的交叉路口,小虎四處張望,都沒有再看到米蘭兒的身影,不由開始慌了,本來他就感覺到了米蘭兒的異樣,現在找不到人了他越加的心慌了。
而米蘭兒此時正站在堤壩上,已經算是跑到了村外了,站在堤壩上,看著淺淺的河水流淌過,米蘭兒那顆想要回去的心已經暫時平靜下來了。
也想通了,之前是一時被新環境打擊到,現在冷靜下來便明白了自己就算死了也未必能夠回得去。
雖然先前也想過,就算死了也好過在這個貧窮的年代裡遭受折磨,畢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但是這個想法在遇到那個挑著糞桶的女人的時候,卻受到了一點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