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墨色的夜幕沉甸甸地壓在鬼見愁峽谷之上,細密的雨絲宛如無數根尖銳的銀針,“噼裡啪啦”&bp;地紮在峽谷那陡峭而冷峻的巖壁上。每一滴雨珠落下,都濺起微小的水花,彷彿是巖壁在承受著這冰冷雨幕的無情穿刺時發出的無聲抗議。
在這陰森的峽谷之中,往生棧宛如一隻蟄伏的巨獸,懸浮在岩漿湖那翻滾著熾熱橙色光芒的湖面之上。此刻,它正被一層濃濃的血色霧氣所籠罩,霧氣仿若有生命一般,不斷地湧動、盤旋,給這座黑市建築增添了幾分神秘而詭異的色彩。
在往生棧內部,黑袍下的三傑與血獄魔宗長老圍坐在一張由人骨精心堆砌而成的圓桌旁。那些人骨泛著森冷的白光,彷彿在無聲訴說著它們曾經主人的悲慘命運。噬魂鼎穩穩地放置在圓桌中央,散發著幽藍的光芒,這光芒在陰暗的室內搖曳不定,給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鼎身上雕刻的猙獰面孔,五官扭曲,彷彿正在遭受著無盡的痛苦,它們彷彿在無聲嘶吼,似乎想要掙脫這被禁錮在鼎身的束縛。
“此鼎需混沌血脈啟用,屆時歸墟門開,永夜降臨。”&bp;魔長老那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響起,猶如破舊風箱拉動時發出的聲響,其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彷彿他已經看到了那永夜降臨後,魔宗稱霸天下的輝煌場景。
白璃坐在一旁,她眼神冰冷,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只見她指尖輕輕捻著那支往生筆,筆鋒在契約書上緩緩劃過,黑色的魔文隨著筆尖的移動而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彷彿是惡魔在契約上留下的印記。“獻祭十二聖子,換古神左手完全體。”&bp;她輕聲說道,聲音雖不大,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她鬢角的彼岸花髮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花瓣上沾染的血珠,在幽藍光芒的映照下,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麼更為可怖的液體。
墨沉舟則擺弄著他的金玉算盤,算盤珠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算珠上那一道道血槽裡,還殘留著暗紅的液體,彷彿在訴說著它剛剛經歷過的血腥之事。“三日後子時,天狗食月最佳時機。”&bp;他眯著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就在此時,隔壁包廂裡,藥王谷弟子蘇正渝正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檢查著玉虛劍閣執事柳風眠帶來的九轉還魂草。這株仙草葉片翠綠欲滴,脈絡間透著絲絲縷縷的靈氣,在昏暗的包廂內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彷彿在彰顯著它的珍貴與不凡。蘇正渝伸出手,輕輕觸碰著仙草的葉片,感受著那股獨特的靈氣波動,心中滿是對仙草品質的考量。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這風彷彿來自九幽地獄,帶著徹骨的寒意,讓包廂內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好幾度。蘇正渝只覺背後一涼,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就在他分神的瞬間,腰間的藥囊不慎滑落,順著地面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暗室的門縫邊。
藥囊裡的驗毒銀蟾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極度危險的氣息,突然發出尖銳的叫聲,那叫聲劃破了寂靜的空氣,顯得格外刺耳。原本雪白如玉的身體,在一瞬間像是被墨汁浸染一般,迅速變得漆黑如夜&bp;——&bp;它探測到了令人作嘔的魔氣。這魔氣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帶著邪惡與腐朽的氣息,從門縫中源源不斷地滲透進來。
“什麼人!”&bp;魔長老猛地站起身來,他的雙眼瞬間爆射出兩道兇光,宛如餓狼發現了獵物。千魂絲從他的袖口如毒蛇般迅猛射出,向著隔壁包廂疾衝而去。那千魂絲在空中閃爍著幽冷的光芒,所過之處,空氣彷彿被撕裂,發出&bp;“嘶嘶”&bp;的聲響。柳風眠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只見千魂絲精準地穿透了他的七竅,強大的力量瞬間將他的魂魄從身體裡生生抽出。他的雙眼瞪大,滿是驚恐與不甘,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生命的氣息迅速消散。
江忘生見狀,毫不猶豫地扯下眼罩,眼罩下的眼睛迸射出蝕骨釘,那蝕骨釘帶著凌厲的破風聲,精準地釘入蘇正渝的脊柱。蘇正渝只覺一陣劇痛從後背傳來,彷彿有無數根鋼針在骨髓裡攪動,他的雙腿瞬間失去了知覺,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地。蝕骨釘不僅封住了他的行動,更是封死了他體內的藥靈,讓他空有一身藥王谷的絕學,卻再也無法施展。
白璃則迅速催動往生符,那符紙在她手中瞬間燃燒起來,化作一團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兩具屍體緩緩升起,被黑色火焰包裹著,逐漸扭曲變形。白璃口中唸唸有詞,眼神專注而冷酷,隨著她的咒語,兩具屍體竟然漸漸煉化成了陰傀。陰傀周身散發著陰森的氣息,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卻又彷彿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操控著,毫無自主意識。白璃巧妙地偽造出兩人互鬥致死的假象,讓整個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激烈的內部爭鬥後的慘烈結局。
蘇正渝在意識即將消散前,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怒。他深知自己難逃此劫,但作為藥王谷的子弟,他絕不能讓這場陰謀就這樣被掩埋。於是,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濺而出。他強忍著劇痛,用手指蘸著精血,在袖口艱難地繪出藥王谷的秘符&bp;——&bp;三葉斷腸草。這秘符只有蘇家子弟才懂,是家族中傳遞死訊的暗碼,承載著無數先輩的智慧與家族的隱秘傳承。
隨後,他強撐著最後的力氣,顫抖著將傳音蠱放入地縫之中。那傳音蠱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帶著蘇正渝最後的畫面,振翅飛向遠方。它在黑暗中快速穿梭,向著那未知的方向飛去,彷彿帶著整個藥王谷的希望。
破曉時分,柔和的曙光緩緩穿透雲層,灑向後山的石屋。石屋內,蘇璃猛然從噩夢中驚醒,她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冷汗,浸溼了鬢角的髮絲。夢中,哥哥蘇正渝正耐心地教她辨識毒芹,那熟悉的場景,哥哥溫暖的笑容,彷彿就在眼前。然而,畫面卻突然一轉,被一片刺眼的鮮血染紅,哥哥的臉在血霧中變得模糊不清,只留下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就在這時,一隻傳音蠱從地面悄然鑽出,它的翅膀微微顫動,投射出蘇正渝瀕死的影像。“璃兒...&bp;三傑...&bp;魔...”&bp;影像中的蘇正渝面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後,影像很快消散,只留下一地灰燼。
林淵見狀,伸手捏碎傳音蠱,蠱蟲的灰燼在空中神奇地重組,逐漸形成了往生棧的地形圖。他仔細端詳著這由灰燼組成的紋路,眼神犀利而敏銳,“這紋路,是墨沉舟的算珠軌跡!”&bp;他語氣篤定地說道,彷彿已經看穿了這場陰謀背後的主謀。
蘇璃耳後的靈蝶紋突然滲出血珠,那血珠順著她白皙的脖頸緩緩滑落。她體內的百草通明體彷彿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刺激,開始不受控制地暴走。石屋外的靈植在一瞬間像是遭遇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原本生機勃勃的枝葉瞬間枯萎,變得枯黃乾裂,隨後化作灰燼,在微風中隨風飄散,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午時的青木堂藥冢,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烘烤著大地。藥冢四周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混雜著泥土的氣息。蘇璃神情悲痛而決絕,她將哥哥殘破的藥囊小心翼翼地埋入土中,隨後種下混沌青蘿的種子。“此藤飲血而生,必纏罪者咽喉!”&bp;她咬著牙說道,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滴落在種子上。彷彿是被這淚水激發了某種神秘的力量,混沌青蘿瞬間破土而出,迅速生長,開出妖豔的血色復仇蘭。花心處,不斷閃現出三傑與魔長老密謀的殘影,那畫面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蘇璃的心。
林淵看著這一切,眼神中滿是憤怒與堅定。他毫不猶豫地割破手腕,鮮紅的血液如注般湧出,染紅了蘭瓣。“三日,我要三傑跪在此地剜心謝罪!”&bp;他大聲怒吼道,聲音在藥冢上空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隨著他的怒吼,混沌氣如潮水般從他體內洶湧而出,席捲藥冢。百座墓碑彷彿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力量,發出共鳴般的嗡鳴,聲浪如同一頭咆哮的巨獸,直衝執法殿。
而在血獄魔宗禁地,那座神秘的噬魂鼎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鼎身發出&bp;“嗡嗡”&bp;的聲響,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鼎內瘋狂攪動。鼎面浮現出蘇正渝瀕死的畫面,畫面中的他氣息微弱,生命之火即將熄滅。魔長老看著畫面,發出陰森的獰笑,那笑聲在禁地裡迴盪,讓人毛骨悚然。“混沌聖女的血親,可是絕佳藥引啊...”&bp;他喃喃自語,眼中閃爍著貪婪與瘋狂的光芒,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藉助藥引完成邪惡計劃,稱霸天下的場景。
與此同時,林淵胸口的混沌圖騰突然發出一陣刺痛,那疼痛猶如萬針齊刺,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歸墟深處,彷彿被這股異動所吸引,古神左手發出貪婪的低吼,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從無盡的黑暗深淵傳來。那聲音彷彿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飢餓與渴望,彷彿已經嗅到了獵物的氣息,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束縛,吞噬一切。
一切,才剛剛開始。
在這場關乎存亡的陰謀中,蘇璃和林淵又將面臨怎樣的挑戰?柳風眠殘留的記憶會帶來什麼線索?而墨沉舟又能否破解傳音蠱灰燼中的歸墟座標?答案,或許將在下一個血月之夜揭曉。
此刻,在遙遠的執法殿內,執法長老們正圍坐在一起,商議著近日來江湖上出現的種種異動。他們眉頭緊鎖,神情凝重,手中的茶杯早已冷卻,卻無人有心思去理會。
“後山藥冢傳來的那陣共鳴聲浪,絕非尋常,定是有強大的混沌力量在湧動。”&bp;一位白髮蒼蒼的長老緩緩開口,他的聲音透著憂慮與沉重。
“難道是與血獄魔宗有關?聽聞他們近日一直在暗中謀劃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bp;另一位長老接過話茬,眼中滿是警惕。
“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密切關注此事的動向,絕不能讓魔宗的陰謀得逞。”&bp;殿主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彷彿想要穿透重重迷霧,洞察這場陰謀背後的真相。
而在玉虛劍閣內,柳風眠的弟子們得知師父的死訊後,悲痛欲絕。他們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為師父報仇雪恨。年輕的弟子們紛紛摩拳擦掌,準備踏上這條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復仇之路。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背後隱藏的陰謀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在藥王谷,谷主得知蘇正渝的死訊後,心中悲痛萬分。他深知,蘇正渝的死絕非偶然,背後必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谷主立刻召集谷中所有精英弟子,商議應對之策。谷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與悲傷,但同時也透著一股堅定的決心,他們絕不會輕易放過那些傷害同門的兇手。
江湖,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變得更加風起雲湧。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一場大戰似乎已經在悄然拉開帷幕。蘇璃和林淵,這兩位身處風暴中心的年輕人,他們又將如何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中,找到真相,解開謎團,守護自己所珍視的一切呢?一切的一切,都等待著他們去探索,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