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翰躺在床上,想到死去的師父,前所未有的愧疚感繚繞心頭,久久無法釋懷。
晚飯時分,一位陌生青年推門走了進來,徑自把一個木盤放在門口的桌子上。
虢翰突然一把拉住青年,警戒地問道:“你是什麼人?誰派你來的?”
青年喏喏道:“我是山珍閣弟子,牛竹師弟託我來送飯。”
虢翰聞到一陣香氣撲鼻,緩緩松開青年的手腕,裝作毫不在意地躺回床上。
山珍閣弟子走後,虢翰突然跳下床,湊上前仔細瞧去,看見木盤上擺著羹鍋,還有一個雪白的大饅頭。他開啟羹鍋的蓋子一看,正是自己最愛吃的燕窩學蓮子羹!
一整天湯水未進,他早已饑腸轆轆,連忙拿起羹匙舀了一匙。剛要送入口中的時候,手卻停在半空中,猶猶豫豫地放了下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虢翰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放心吃飯的理由,卻聽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饑餓折磨之下,他懷著僥幸的心態,拿起饅頭瞧了瞧,見這饅頭又白又香,看起來甚是美味。他輕輕一捏,眼睛突然睜大,發覺饅頭裡好像有一個堅硬的異物藏在裡面。他連忙雙手一掰,分成兩半,饅頭中間埋著一個質地堅硬的硬丸。
虢翰心頭一涼,若剛剛不留心,一口咬下去,非得把門牙崩出血不可。
一把摔碎硬丸,他破口罵道:“我在羹中下蠱害死師父,他們也想出這種辦法來害我。”“卑鄙!”
他坐回床上,發現摔碎的硬丸邊露出一張布條,上面寫道:“闡教弟子聽令,月明時分,獨自來白松亭相見。”最後署著一個“季”字。
三師兄?
虢翰陡然一愣,納悶他為何要這樣鬼鬼祟祟。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百思不得其解。
月明時分,他還是下了床,走到了門口。推開房門,他忽然一驚,只見虢石父站在門外。
“翰兒,這麼晚了不睡,要去哪啊?”虢石父問道。
“爹?你這麼晚來做什麼?”
“我看你這麼晚還沒熄燈,就過來看看。我們明天要回鎬京,早點休息吧。”
“爹也早點休息。”虢翰走出門外道:“我去解個手,馬上回來。”
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虢石父目光閃動,面露懷疑之色,偷偷跟了上去。
夜色恬靜,一片鴉雀無聲。
月光照亮寂靜的群山,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虢翰沿著幽長的山路,踏著山間的敗草,走過粗糙的樹幹,穿過一片嶙峋的怪石,一路來到白松亭外。
虢翰不禁駭然,遠遠看見亭中站著三個人,正是蘇季、牛竹、姜淩。
一臉茫然地瞧了半天,虢翰恢複了警戒的神色,問道:“你們找我做什麼?”
蘇季道:“我們要送你上路!”
虢翰後退一步,咬牙道:“你們終究還是想送我見閻王嗎?”
牛竹連忙跑過去,拍著虢翰肩膀道:“四師弟,你誤會了,我們是來給你踐行的。”
“踐行?”
虢翰懷疑地掃視三人,目光落在姜淩身上。姜淩厭惡地扭過頭去。
蘇季道:“那塊布條上寫著,讓闡教弟子聽令。既然你來了,說明你仍把自己當做闡教弟子。”
虢翰不以為然道:“你錯了,我從一開始就沒興趣做什麼闡教弟子。”
蘇季道:“那你有沒有興趣為師父報仇?”
虢翰陡然一愣,“你們還想殺我爹?”
蘇季道:“你爹不過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青黎才真正的仇人。青黎渡劫以後,很可能還躲藏在鎬京王宮裡。”
“我懂了。”虢翰豁然道:“你們怕我爹通風報信,所以讓我獨自一人來見你們。你們希望我去王宮,殺了那個叫青黎的畜生。”
蘇季道:“我們不想讓你打草驚蛇,只望你能幫忙探聽青黎的底細,三年後回來這裡找我們。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把今夜發生在這裡的事告訴青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