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淡淡答道:“只是懷念娘親罷了。”
姜淩冷笑一聲,顯然完全不信,“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想你的閣主夫人。”
蘇季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透露出一絲茫然,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彷彿連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內心複雜的思緒。
姜淩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那天玉虛宮外,盡管師父巧言迴避,但我也已經猜到,如果申候府退婚的人不是你,就一定是那個姓沐的姑娘!”
蘇季驀然抬頭,神色莫名的緊張,“閉關修煉的關鍵時期,你千萬不可打擾,否則她會有性命之虞!”
姜淩臉色一變,嬌喝道:“你當我姜淩是什麼人!乘人之危的小人嗎?沐靈雨撕毀婚書,我固然很生氣,可她若不這麼做,我只怕會痛苦一輩子。”
蘇季轉而一笑,道:“那你倒是該謝謝她?”
“謝她?”姜淩冷哼一聲,“我不殺她已是大發慈悲。這次放過她,我主要是看在你那天跪地替我向師父求情的份上。我只想告訴你,現在我們兩清了。”
說罷,姜淩祭出油紙傘,飛身離去。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蘇季百感交集,曾經親眼見證父親和母親從初遇到成婚,感覺似乎喜歡上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人生如戲,世上的人每天都在演繹著不同的角色,而蘇季感覺現在的自己,似乎正在扮演當年父親的角色,不知不覺中被一個女人慢慢滲透進自己的生活,最後變成一種難以磨滅的習慣。
望著手中的劍,蘇季腦中立刻浮現的並不是母親,而是另一個女人,與她共同經歷的過往,此刻正在歷歷浮現:青靈廟初次邂逅、旋靈閣月下對飲、申候府絕影燈相贈、玲瓏塔外不離不棄、望仙樓共赴生死……
“我們的戲,到此為止了嗎?”蘇季持劍站在風中,孑然一身的感覺油然而生。
此時,姜淩禦空而行,雙眸俯視山道,忽見一座洞府外站著兩個白色的身影。遠遠看去,她發現洞府赫然寫著“月曜洞府”四個大字。那兩個白色人影似乎是一老一少,竟是師父武吉和月曜洞主太陰!
好奇心驅使之下,姜淩輕盈地俯沖下落,躲在距離二人不遠處的石頭後面,想看看這兩個老頭子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武吉俯身跪地,手持一把鐮刀,正在專心致志地收割洞外生長的藍色仙草。
太陰眉頭緊鎖,情緒顯然有些激動,用一種責備的語氣質問道:“武吉!你明知那孩子對沐靈雨有情,卻將她的佩劍給他,究竟是何居心?”
武吉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緩緩答道:“我只不過隨他的心願罷了。”
“順他的心願?”太陰眉頭蹙得更緊了。
“要知道,那孩子想要的和你並不相同。”
“求仙皆為長生,有何不同?你這麼做只會害他!”太陰的語氣變得愈發強烈,“你想讓那孩子落得和小紅枝一樣的下場嗎?”
“每人心中的道各不相同,強求不得。”武吉把收割好的藍色仙草用繩子捆好,心滿意足地說:“多虧你種的月藍草。西王母盛宴的食材已經備齊一半,等我做好主菜,肯定第一個送來給你嘗嘗。我還有事,失賠了。”
望著武吉離去的背影,太陰雙拳緊握,憤然自語:“武吉,我絕不會再讓你犯同樣的錯誤,白白斷送那孩子的天途!欲求天道,先斬相思!”
語罷,太陰化作一道白光,破空飛去。
姜淩抬頭仰望,頓時大驚失色,只見太陰憤然飛去的方向,正是沐靈雨閉關的玉虛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