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當是白浪無疑了。
而白曦諾的這一驚,導致氣息不穩,加上肩上劇痛無比,低眸一看,那透肩而出的箭頭之上,冷光螢螢,乍看之下,那混合著雨水、鮮血的半截箭身有幾許綠色的液體,而那鮮血瞬間竟由紅變黑。
箭上有毒!
白曦諾內心充斥著不解與後怕,要不是懷中的少年強行拉著自己,恐怕毒箭早已穿心而過,那時肯定非死不可!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只見她臉上憤怒不已,看著白浪,說道:
“白浪大哥,你,你這是做什麼?!”
只見白浪踏空緩緩而來,陰柔怪氣,說道:
“我的好妹子,難道你這都看不出來嗎?我想殺了你啊...”
白曦諾心有不甘,追問道: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鬼門逼迫於你?你不用怕,我為你做主...”
白浪聽了之後先是微微一下,隨即整個人都劇烈顫抖著,咆哮道:
“又是口口聲聲的為我做主,你可知道,我受夠了活在你的陰影之下!為什麼孃親從來不正眼看過我?!我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孃親可有改觀?沒有!!哈哈...沒有!!”
白浪此時已成癲狂之狀。
白曦諾抬頭看著眼前判若兩人的白浪,心中陣陣酸楚,二人昔日往事在心中一一閃過。
白府之內,女性主權這一族規,無人敢不從,稍有反抗的男人,都會被就地仗殺,而自從記事之時起,大哥白浪就陪伴在自己身邊,但母親從來不待見大哥,每次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給自己。
年幼之時聽家中長老說過,自己本是和大哥同胎出生,但命運卻讓她作為妹妹,而白浪作為哥哥。更不公的是,自己出生之日,尚在人世的姥姥還是當時的一府之主,一族之首,也是一名玄海境大圓滿的修道強者,她看出白曦諾關玄穴中竟有兩個天生氣府,一冰一木,乃世間罕見的雙德之身。
姥姥驚喜無比,而後又將這道訊息秘而不宣,知情者只有族中長老會以及自己的母親。從那時起,姥姥傾盡全府之力,重點培養自己,對大哥便更是冷落,尚是孩童的白浪生性頑劣,對此頗為不滿,經常做出一些惡作劇想得到姥姥和母親的關注,怎奈姥姥每次都大發雷霆,白浪因此吃了不少杖罰,嚴重的時候,躺在床上半旬不得下地,白浪剛開始還是激烈地反抗,但時間久了之後,也就默默承受,不吭一聲。但白曦諾自己對大哥沒有一絲厭惡,反而每次大哥闖禍,自己都會挺身護著他,因此兩人兄妹之情日漸成了深深的羈絆,儘管自己盡力袒護,不過結果強差人意,唯有在大哥被杖罰之後,偷偷拿府中的金瘡藥塗抹那皮開肉綻的傷口。
即便如此白浪大哥還是不停地闖禍,而後又不停地受到懲罰。白曦諾則養尊處優,每天都有接受不同的先生教導,修為進步神速。
終於有一次,兩人在河邊嬉戲,白曦諾稍一不留神,失足掉進身後洶湧的河流之中,貼身的丫鬟扈從們嚇得不知所措,幸好其中有人反應較快,指揮著水性較好的下河相救,而又分出幾個回府喊人,慌亂之中大哥坐在地上,望著妹妹時沉時浮的身影,面如白紙。
最後白曦諾被救了起來,被全府視若珍寶的她當時命懸一線,差一些就被河流吞噬。而姥姥爆發出從未有過的憤怒,要徹查原因,在場的丫鬟扈從早就想到這點,知道若是怪罪他們護衛不當,定當被杖殺,因此事先都商量好了將一切罪責推到那不受待見的白浪身上。
本就不受歡迎的人,辯解起來,是顯得多麼蒼白無力。
只記得那日白曦諾向姥姥、母親、長老會眾人拼命解釋,是自己不小心掉入河裡,與大哥無關。可他們這次全然不信,認為是白曦諾又在護坦白浪,他們寧願相信丫鬟扈從的偽辭。
長老會一致決定將白浪逐出白府,對此姥姥和母親不管不問,將其視為棄子一般,眼看情如手足的兄妹二人就此分離,無論白白曦諾如何解釋,長老會意不更改,最後唯有以死相逼,這一鬧,府中高層才有所動容,長老會和姥姥再三相議決定將白浪下發白府護衛軍,當一名兵卒,從此不再過問他的生死。
當時白曦諾覺得,這樣總比放逐在外要好,心想等姥姥她們氣消了自然會接哥哥回去,誰知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裡,白浪從不想要回到府中,終日在軍營之中廝混,白曦諾幾次偷偷前去探望都被他喝罵回去,白曦諾氣不過,性子貞烈的她也就不再前去了,心中也曾暗想,遠離府中的女性集權對大哥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誰知命運之輪再度扭轉。
白浪本是一階凡人,修道之基的武脈飄渺不定,不成氣候。
誰知在那十年的時間裡,幾乎被人淡忘的白浪不知哪天起,修為攀升一路勢如破竹,一舉突破至凝元境,在軍中也立功赫赫,從小卒到百夫長、千兵統領、萬軍將星。
姥姥以及母親看著他一路走來當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發展。
時光飛逝,姥姥已不再是府主,母親繼位,而白曦諾的修為在全府傾力培養下,順利到了玄海境,而且是白府的二當家,可謂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小丫頭。
因此白曦諾才想說服母親,力排眾議,召白浪回府,沒想到這次母親順應了,而且白浪大哥也答應回來。
闊別二十年的兄妹重聚,白曦諾雀躍不已。
可是,白曦諾發現,白浪大哥和以前不一樣了,而且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觀察之下,發現他的府閣中,每天都有年輕女子出入。而白浪的行為舉止,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女子媚態。這讓白曦諾很是憂慮,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白浪修的竟是普天之下至陰法訣,鬼陰大法。此法訣本是北境巫族所創,修煉之人多為女性,男子若要修煉,必先要自宮,其後性情必有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