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趙霓裳撇開兩個婢女,跑回趙澈面前,噙著眼淚問道:“父皇,你真的什麼都不打算和裳兒說嗎?”
自己的親生女兒就要遠嫁他國,如今在自己面前淚水漣漣。天下哪有鐵石心腸的父母?
他只是怕自己一開口,下的便是不再和親的命令。事已至此,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只好咬牙一而再地忍著,幹脆一句話都不說。
如今趙霓裳竟是跑回來問他,趙澈終於還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喉頭幹澀,伸手摸了摸趙霓裳頭發,啞然道:“父皇對不住你。”
趙霓裳聽罷,卻是擦擦眼淚,強忍著難過搖了搖頭:“沒有,父皇沒有對不住我,是裳兒自願的。若是這樣能救哥哥,救大黎,那裳兒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父皇,裳兒就要走了,有一件事,您能不能答應裳兒。”
趙澈道:“你說。”
“裳兒裳兒相信母後,也相信大師父。這一切一定只是個誤會。父皇,哥哥在戰場上,裳兒走了以後,母後就是孤單一個人了,您能不能不要禁足她,不要和她吵架生氣?以後,裳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看你們,你們和和睦睦的,像以前一樣恩恩愛愛,羨煞旁人不好嗎?”
趙澈無言。趙霓裳幹脆跪了下來。
“裳兒就這一個請求啊父皇。等裳兒走了,您去看看母後,把誤會都解釋清楚了,好不好?你們和好,裳兒也就沒有牽掛了。”
“”
離別在即,趙澈如何還能不答應?他對趙霓裳只有滿心的愧疚。終於還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趙霓裳一張哭花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隨即起身,上前輕輕在趙澈臉頰啄了一口,語氣調皮道:“我就知道父皇最好了。”
這樣的情形,以往發生過很多次。可如今再上演,兩個人如何還能有往日的輕松愉悅?
她這一句話,差點讓趙澈再也繃不住。
轉身上轎,啟程。
趙澈遠遠望著馬隊走遠,終於緩緩閉上眼睛。修長睫毛悉數被淚水浸濕。
是夜,李清秋已經一日臥床未起。耳邊總恍惚聽到趙霓裳嘻嘻哈哈的笑聲,一遍又一遍喊著她“母後”。
不覺便眼淚浸濕了半個枕頭。
從今往後,南北相隔,再見何其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此去毪拓,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越想下去心越絞痛,恨不能這麼一覺睡過去,再也不醒過來了。
門外忽然一陣動靜響起,聽得憐兒叫了一聲皇上,李清秋一動不動,面對著牆壁,雙眼緊閉。
直到趙澈在床邊站了許久,她才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