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在醞釀什麼一般,趙澈沉默了半晌,終於道:“為皇後縫制鳳袍,這是何等大事!竟能出這種紕漏!可知你們平日裡更是如何的應付了事!”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在場之人頓時紛紛跪地,不敢言語。
憐兒扶著李清秋,還在暗自奇怪,這根針明明在試穿那日便被她摘了下來,如今怎麼又出現在了鳳袍之中?正想著,趙澈又道:“朕不管這根針的出現,是無心還是有意,傳朕旨意,但凡接觸過這件鳳袍的衣司奴才,不對,是整個衣司,翫忽職守,以下犯上,處以絞刑!”
“什麼??”
“整個衣司??”
園中頓時炸了鍋一般。有人上前勸道:“皇上,翫忽職守固然該罰,可也只需罰縫制鳳袍之人便可,處死整個衣司,恐怕是有些不妥呀!”
李清秋也下了高臺,勸道:“皇上,不過是一時疏忽而已,臣妾也並未受傷,處以絞刑,的確是有些太過嚴重了。”
趙澈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地看著她,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他們開脫!就是因為你的善良和大度,這幫人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你!這次朕說什麼也不會輕饒這幫奴才!元義!”
元義忙上前:“皇上,奴才在!”
趙澈道:“把朕剛剛的指令傳下去,明日便執行!”
元義只得道:“是,皇上。”說著便要匆匆跑開。
無奈之下,李清秋看向了始終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白穆川。巧的是白穆川正也看著她。光是一個眼神,白穆川便明白了李清秋的意思,站了出去。
趙澈見他站出來,沉聲道:“怎麼,連你也要替那幫奴才求情?”
白穆川道:“不是求情。皇上,今日既是仲秋,又是封後大典,若是在此時鬧出人命,實在不妥。一來仲秋本是團圓之節,若是見了血,只怕會惹怒上天,降罪於世。二來,在皇後娘娘封後大典當日絞殺多人,只怕傳出去,會讓旁人誤會娘娘。還望皇上三思。”
這番話說得不無道理,趙澈強忍怒氣,半晌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做?總之朕絕不會輕饒這幫奴才!”
白穆川道:“微臣以為,衣司在宮中本是不可或缺的一門,將衣司之人全部絞殺實為不妥。皇上可下令每人杖責三十,以示懲戒。至於縫制鳳袍,造成今日險況之人,自然不可饒恕,可緩期至十日後行刑。”
趙澈思忖一番,未覺不妥,轉頭問李清秋:“皇後覺得如何?”
李清秋道:“便按右丞大人所說吧。”
趙澈點頭,重新叫元義去傳了旨意,秋宴終於得以繼續。
趙澈轉身回高臺,李清秋走向白穆川,朝他微微屈身。
白穆川自然會意,頷首回禮:“娘娘沒有被銀針傷到吧?”
李清秋搖頭道:“並無大礙,今日多謝右丞大人了。”
白穆川道句“無妨’,李清秋便由憐兒扶著回了座位。白穆川卻是始終難以收回目光。
今日之事,實在百感交集。他一面在擔心著李清秋,一面又隱隱覺得,李清秋好像已經強大到連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