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澈微微有些無語,自己堂堂天子,明明是光明正大來找人的,如今倒是像個做賊的了。
眾人注意著院中動靜,只見出來的是個花甲老者,雖上了年紀,又拄著柺杖,走路卻是自有一副威嚴在其中。一身粗布衣裳,端著木盆往驢棚走去。
那驢似是意識到晚飯時間到了,本來昏昏欲睡的神態忽然變作精神大振,張著大嘴嘶吼一聲便急不可耐往前湊去。
老者嗤笑一聲,將盆中剩飯盡數倒在驢盆中,看著驢吃得吭哧作響,彷彿面對的是一個後輩一般道:“慢點兒吃,又不是沒下頓了。你還年輕,離死可早著呢!”
說罷又轉去了菜園中,仔仔細細將半熟的菜都檢查了一番。
趙澈站得腿痠,推了推劉醒言道:“咱們要躲到什麼時候?該出去了。又不是來偷驢的。”
劉醒言躊躇片刻,點點頭,帶著滿身的傷口挪了出去。因為實在不知這劉鶴卿是和脾性,眾人便只由劉醒言獨自出去,還都躲在巨石後,打算再觀察一陣。
劉醒言拖拖拉拉走到院門前,精神不振又有些不安地喊了一聲:“爺爺,”
那菜園裡的老者登時一愣,隨即抬頭看去。
夜色之下,只屋裡亮了一盞黃燈,月色也不太明亮,劉鶴卿只依稀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清瘦又歪斜的身影,衣服也不知是翠色還是白色,總之上面布滿了深色的痕漬,看上去有些狼狽。
他試探著叫道:“言兒?”
劉醒言應了一聲,又道:“爺爺,是我。”
劉鶴卿手隱隱握緊了柺杖,不動聲色問道:“你受傷了?”
劉醒言又應一聲:“不過不重。”
劉鶴卿:“你一個人來的?”
這話雖是問句,可聽著卻像是問話的人早就預感到了什麼一般。也是,劉醒言這副樣子,太像是被人嚴刑逼供之後又被強行帶路來的了。
劉醒言正欲回話,劉鶴卿卻是兀自笑了一聲,道:“我早就知道,除非我死了,否則,總有人有辦法找到我的。言兒,快進來吧,爺爺瞧瞧你的傷。”
這一路上強忍著疼痛,如今劉鶴卿的一句話讓劉醒言立刻委屈不已,巴巴點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劉鶴卿道:“還有誰,都進來吧。”
於是巨石後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一番,都現身了。
一時之間,小小一間木屋擠滿了人。
趙澈坐在桌邊,劉鶴卿打量了他許久,終於顫巍巍跪地道:“罪民劉鶴卿,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