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承德所言,蔣夫人心知自己不該再做叨擾,便拉著蔣巧蝶向二人行禮辭別。
那蔣巧蝶出了李府,進了馬車,卻變了臉色恨恨對自己的母親道:“娘,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穆川哥哥,為何要說給我尋什麼婚事!”
“你給我住嘴!方才在人前說的還不夠多嗎?”蔣夫人一改在李府時的溫軟,眼神中竟有些狠厲。
“你敢在你姨母面前說那麼多詆毀你表姐的話,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偏要來些波折起伏才好?你那表姐不曾虧待過你,平日裡你任性妄為要東要西,她都看在我們兩家的關繫上不與你計較,這些我都看在眼裡。而你卻要在她母親面前故意說些有損她清譽的話,逞一時口舌之快?”
看著蔣巧蝶發間的蝴蝶步搖,蔣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側過臉去。
“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她這樣不守婦道的人,也能嫁給白哥哥為妻?”被母親訓斥了一番,蔣巧蝶的氣勢明顯弱了不少。
不急於回應女兒,蔣夫人深嘆一口氣,半晌才道:“如今家裡怕是要會有些變故,娘說句你不愛聽的,你要是能學學你表姐那樣沉穩,爹孃就無需分心來擔憂你了。”
“變故?我瞧著家裡一切如常,就是爹爹最近常常為了生意的事回家有些晚罷了,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娘你是不是太過憂心了?”蔣巧蝶皺眉看著蔣夫人。
“不,沒那麼簡單。雖然你爹不說,但是我能感覺到此次與往常不同了”蔣夫人搖搖頭,眼神中極盡憂慮,“你爹與你大姨父近來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常常商談事情至半夜三更”頓了一頓,蔣夫人緩緩道:“李家,恐怕要出大事了。”
“這與”這與我們家又有何關系?蔣巧蝶險些要吐出心聲,卻被蔣夫人狠狠一瞪,才反應過來,急急止住了話頭。
李家若要出事,依著李家照拂的蔣家,難道可以獨善其身嗎?
雖然見不得李清秋總在身世上壓她一頭,可是唇寒齒亡的道理她還是懂的。這樣一想,讓她倒希望李家還是別出事的好。
“夫人,賣給西鄉董員外那批布料又全都給退回來了”,那廂李承德比蔣家母女二人憂慮更甚萬分,端起桌上的茶杯卻又重重放下,“這已經是本月第三回了!”
茶杯砸在木桌上的發出一聲巨大的鈍響,把躲在門後而沒有聽從父親吩咐離去的李清秋嚇了一跳,又聽裡面說道:“每次他們都毫不含糊地先交一筆不菲的定金,定做一批樣式普通的布匹。交貨的頭一天興高采烈地收下,待到第二日卻又各種挑刺說不滿意把東西退回來,即使再補交些違約的錢也在所不惜。這一來二去,雖是沒有虧損什麼銀子,卻於我們家的信譽大大有損!如今布匹有問題的風評已經傳遍全城,各個店裡已經快到門可羅雀的地步了。”
也放下茶杯,李夫人疑惑道:“那些退回來的布匹,老爺可檢查過了?可有什麼異樣麼?”
李承德搖搖頭:“自然是我親自裡裡外外檢查過的,完全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李夫人緊鎖眉頭道:“如此卻更是奇怪了,老爺可有找來那三人,請他們出面解釋?我們家的布匹可根本沒有問題,全是他們自己的原因才退貨的。”
“找了”,李承德雙目露出惱怒,沉聲道,“全跑了。”
門外的李清秋聞言大吃一驚,這些買家也忒奇怪,買賣不成竟然要跑路?東西不好,難不成不應該是賣家驚慌失措嗎?要說他們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任是誰都不會相信的。
“跑了?!”
李夫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承德:“他們可都是有門有臉的大戶,不過是退了幾批布,我們又不會因此報複,為何要跑?”
李承德的臉色愈加陰沉,言語中透露出一股冷意:“像是約好了似的,一夕之間,舉家消失。這絕對不是巧合,怕是有什麼人,在後面指使他們”
“他們全都是朱門繡戶,斷不會為了些許錢財這樣大費周章。這背後必然有比銀兩更大得多的利益在誘惑他們去做這樣看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難不成”
裡頭的聲音陡降,李清秋竟是貼著門也聽不真切了,只覺得氣氛突然變得十分凝重,便輕嘆了口氣,帶著疑惑轉身離開了。
思索了好一會兒,李夫人小心地低聲問道:“老爺你說,可是因為那個人的事?只是我們行事如此周密,怎麼會被發現呢?”
“凡事只要做了,必定會留下痕跡。盡管我們如此隱秘,卻還是防不住那些在暗處的眾多耳目。”李承德面色十分凝重。
“只是現在還不確定到底如何。由表面看來,似乎是有人眼紅我們李家的生意,故意來搗亂,只是做事這樣大費周折,實在讓人無法想得那麼簡單。如果跟那個人沒有關系,那是最好的。如果真的是因為他,我們家所為之事恐怕已經暴露,如今的處境怕是已經兇險萬分了。”李承德深嘆一口氣,竟是有些疲態。
"縱使兇險又如何,既然老爺一開始就認定了要做此事,那就絕對不能因為害怕危險而放棄。"
李夫人握住李承德的手,輕柔而堅定道:“無論前途如何險惡,妾身都會與老爺你共同進退。老爺無需顧慮我和孩子們,只需做好你想做的事情。”
望著李夫人堅定的眼睛,李承德也情不自禁地回握她的手,眼中的疲憊與冰冷化作極少露出的柔軟:“夫人”
他白手起家,闖蕩商海多年,夫人一直在他背後默默打理家中大小事務。從前他們過過苦日子,夫人卻從不埋怨他沒出息。如今他富甲一方,夫人也沒有因此變得勢利,仍然像從前那樣為他分憂。他決不能再讓她因為自己受苦了,還有他的子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