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加重的真的成功讓陸壓哆嗦了一下,雙成捧著他的臉繼續道:“而且,我這一大早就去為你洗手作羹湯,來報答你的一片深情。你說,這算不算,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呢?”
陸壓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他點頭如小雞啄米:“算算算,當然算,你的是木桃,我的就是瓊瑤。不對,錯了,錯了,你的是瓊瑤,我的才是木桃。”
雙成微笑著揪住他的耳朵,湊過去呵氣如蘭:“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陸壓面色爆紅,他縮成了一隻鵪鶉,乖乖巧巧地蹲在椅子上,弱小可憐又無助。
雙成見狀深吸一口氣,一定要忍住不笑,正餐還沒上呢,她怎麼能先破功呢?她拿過食盒,笑盈盈道:“不說廢話了,來,看我為你做了什麼。第一道菜——花雕雞。”
雞?陸壓看著青花牡丹盆裡那隻肥壯的雞仔,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雙成含笑娓娓道來:“這雞可是我精心挑選的,大小與當初的你差不多。我將雞放進上好的花雕酒中,讓它飽飲美酒,待它微醺上一兩個時辰,然後就手起刀落,割斷它的脖頸。雞頭一歪,當時那個雞血啊,就同噴泉似得往外湧,把我的裙子都弄髒了呢。”
雙成撫了撫裙子,彷彿上面真有一灘血紅。陸壓靴底的腳指頭縮了縮,完全不敢作聲。雙成捏捏他的臉蛋,生生在這羊脂似得面板上掐出了一道紅痕:“可你知道的,我不像你這麼單純,一向是個心狠手辣的。”
她柔軟纖細的手輕輕按上了陸壓的大腿,笑道:“我當時就這樣抓住它的腳。”
說著她手上就是一個用力,陸壓被掐得一雙眼睛波光粼粼,雙成這才繼續道:“然後,把它倒吊起來,放進開水裡,把它那一身絢麗的羽毛都燙掉了。唉,畢竟是凡雞,若換作你,只怕要我一根根地來拔了。”
陸壓嚥了口唾沫,他戰戰兢兢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雙成掩住他的口,笑如柳嬌花媚:“你怎麼會有錯呢。我知道,你只是太單純了,又怕傷了我嘛。”
“不、不是的……”陸壓慌忙改口,雙成突然厲聲道,“我還沒說完呢,你急著搶什麼話!”
陸壓嚇得睜大眼睛,雙成驀然一笑,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又是一派柔情款款:“來,咱們接著說這雞。”
陸壓:“……”
“去掉了毛,當然就該去除血水了,我又把它放進熱鍋裡,把它全身殘餘的血液都熬出來,然後再撲通一聲,丟進冰水裡,讓它的肉更緊致。接著入雞湯,以蔥、姜、桂皮、八角、冰糖小火慢燉,才有這盆色香味俱全的花雕雞呀。”
就這樣,廚藝大師用溫婉如水的語調,描寫了雞的十來種吃法。
“你看看,這盤辣子雞,這雞的每一塊骨頭,我都在油鍋裡炸得酥酥脆脆的,就像你羽毛的顏色一樣,一片金黃。輕輕一咬,就是嘎吱一聲,辣勁和麻勁都浸透在這雞的骨子裡。昔年武則天將王皇後與蕭淑妃斬斷手足,投入酒缸中稱為骨醉,咱們這個,也算是骨辣了吧?”
“這叫花雞更是非同小可,我最近才發現了一種新吃飯,原來把雞封入泥土中,活活悶死才能保證雞的鮮美。這雞在塵封中掙紮著死去,每一塊肉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鍛煉,所以咬起來非常勁道。你嘗嘗試試。”
“還有這道菜,是我專門為你量身打造的脆皮雞。脆皮雞,皮酥肉脆,要做好這道菜的關鍵就是要找到一隻臉皮夠厚的雞。若是薄了,一烤就破了,那就不完美了。可是要找到一隻像你一樣皮厚的雞可麻煩了。我找了許久,才發現了這只,只可惜,它與你相差還是太遠了。唉,不知我何時才能吃到一隻最完美的脆皮雞呢?”
她一面搖頭惋惜,一面還來回打量陸壓。陸壓的內衫都濕透了,他已經準備去跪搓衣板請罪了,然而,雙成還是沒打算放過他,她笑道:“說了這麼久,你都餓了吧,快吃吧。”
陸壓搖頭似撥浪鼓:“不,我不餓。我早上吃得太多了,現在肚子還是漲得呢,不信你摸摸。”
雙成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腹,目光流轉,嫵媚多情,說出的話卻是:“我再說最後一次,吃飯!”
陸壓飛快地捧起碗,開始低頭夾菜。雙成以手支頤,香腮勝雪,聲如柳絮春水一般:“一定要全部吃光,不可以浪費糧食哦。不然的話,明天就只能拿你去做菜了。對了,你說,這一席菜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陸壓哽了哽道:“你做主就好。”
“那怎麼好意思。”雙成低眉淺笑,“這樣,還是我起幾個名字,你挑挑一個吧。金烏宴、陽烏宴,三足宴,你覺得哪個好?”
陸壓終於流下了悲憤的淚水:“我覺得還是叫鴻門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