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來了?!雙成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她不是託師兄去向他報平安了嗎,而且,他是怎麼知道?
雙成還待再問,九天玄女卻似察覺到了什麼,一閃身就遁走了。雙成一句話哽在喉頭,吐不出咽不下險些沒被氣死。在她憤怒回頭後,卻發現四周的人馬如潮水一般向她所在的玲瓏秋月臺湧來。
領頭的鶴齡見著她不甘不願地行禮道:“娘娘,方才是否有外人闖入?”
雙成眯了眯眼:“你們在監視我?”
鶴齡硬梆梆道:“臣怎敢,只是奉陛下之命保護娘娘的安全而已。”
瞧瞧這話裡壓抑與嫌棄,老孃在天庭當侍女,六禦天帝都不敢這麼對她說話。現在在妖族都當娘娘了,一個小小的侍衛頭領卻都敢對她甩臉子。這若是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人家還把她當軟柿子呢。
“保護?就憑你們?”雙成斜睨了他一眼。
鶴齡本就對她十分不滿,他性子莽直沖動,當下就大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們嗎?”
雙成嘖了一聲:“就是瞧不起你,你又待如何?”
鶴齡怒上心頭,一時面紅耳赤。雙成眼見他和他身後的小夥伴個個怒目而視,握住刀柄的手都青筋鼓起。她不由嗤笑一聲。
朝暾殿中,陸壓只覺腰間的金葫蘆開始發熱,蘆蓋自動揭去,一道如線白光射出,而在白光中央的正是招妖幡。三界之中,如今能驅使此幡的只有兩個人,不是他,那就是董雙成。陸壓眉頭輕皺,她不會無緣無故地催動招妖幡,難不成是遇到危險了?
他忙急急趕過去,結果就見到了他這一生都難忘的情景。雙成今日著裝格外張揚,曳地長裙以金線為底,明燦如曦,其上則以青鸞與孔雀羽線織成斑斕的花紋,碧翠閃爍,輝煌燦爛,不可逼視。更讓人驚詫的是,在她長長的裙擺經過之地,所有人手的兵刃都發出嗡嗡的哀鳴,然後撲哧一下,如切豆腐一般插入地磚之中,遠遠看去,就像兩排柵欄似得。眾多侍衛見此情景是驚得目瞪口呆,竟然沒一個敢做聲,紛紛低頭讓出一條道路,拜倒在長裙之下。
而雙成儀態萬方地走了一半,忽而回頭看向面色灰敗的鶴齡:“那個誰。”
鶴齡瞪大眼睛看著她,雙成微微一笑:“你知道,做臣子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啊?”鶴齡回過神梗著脖子道,“當然是對陛下的一片忠心!”
“錯!”雙成意味深長道,“做臣子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的位置,乖乖聽話。要知道,妄想做主子的主的人,往往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她明明笑著,卻讓鶴齡感覺從骨子裡發寒。他嘴唇微微嚅動,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忽然之間,他看到了立在不遠處的陛下,他心頭一喜,正待開口,可陛下連看都沒看他們這些人一眼,牽著那個囂張女人的手就揚長而去了。
他呆在原地。胡四穿過園林,分花拂柳而來,對鶴齡道:“你僭越了!”
鶴齡道:“明明是她……”
胡四恨鐵不成鋼道:“什麼她,你的敬語呢?你這人,一根筋,直腸子,不知變通,可陛下卻委以你保衛宮禁的重任,你知道為什麼嗎?”
又是為什麼,鶴齡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胡四道:“因為陛下不希望在他不在興都時,各方族長將手伸到他身邊來,所以才找你這個孤臣替他看守門戶。是以,以前你對其他人甩臉子,陛下都不會苛責,因為你越是這樣,就越不會結黨營私。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娘娘不是你的同僚,她是你的主子,妖族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你對她不敬,就是公然打陛下的臉。”
鶴齡不忿道:“可是她不是不懷好意嗎,你們都這麼說!”
胡四扶額,他咬牙切齒低斥道:“可我們沒一個敢真的對她無禮,在大庭廣眾說這種話的!作為通緝犯能混入天庭,在權力傾軋中如魚得水的,怎麼會是尋常人。你若再口無遮攔,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語罷,他也轉身離開,留下小臉慘白的鶴齡。而另一端,陸壓幽幽道:“皇後殿下好大的威風。”
雙成揶揄道:“都是陛下的恩典。唉,我活了這麼些年,終於體會到甜寵文抱金大腿的感覺了。”
陸壓失笑:“沒那麼誇張吧,以前我不也……”
雙成涼涼道:“以前都是我罩著你。”
“……”陸壓呵呵兩聲,“你罩著我?當年你手無縛雞之力時,如果不是我,你早就不知被誰給吃了。”
雙成踮起腳揉揉他的頭發:“活在這個世上,最有用的不是蠻力,而是腦子。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山旮瘩當山雞呢。”
“山雞?”陸壓都被氣樂了,“你還真是會踏著我的臉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哎,你往哪兒去?”
雙成回眸道:“表哥來了,約我見面。我先去見見他,回來再說我們倆這些天的事。”
陸壓不知不覺地紅了臉:“我、我們倆這些天,有、有什麼事啊?”
雙成揪揪他的耳朵,撲哧一聲笑出來:“要是沒事兒,你臉紅什麼,磕巴什麼。行了,給你幾個時辰思考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這麼些天都不見人影。還有,那群腦後有反骨的人,光我敲打完還不夠,得有你這個正牌的主子去申斥申斥。”
“這個你放心。等等,我思考,你去見那小白臉?!”陸壓怒氣沖沖道,“有什麼好見的,不準去!”
雙成呵呵一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明明只是知會你一聲而已。對了,晚飯我也不回來吃了,你自己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