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上仙剛剛送走東方朔,方丈仙山又迎來一位貴客。
太元宮府外,仙樂齊鳴,瑞靄雲集,守門童兒只見遠遠處仙娥衣袂飄飄,簇擁著鸞鳥所抬的鳳輦。稍後又有青鳥輕盈地落在宮門前,口吐人言:“煩勞仙童稟告上仙,王母娘娘前來拜訪。”
童兒忙行了一禮,快步進去稟報,東華上仙聞言一愣,心道,難道偷種蟠桃的事,這麼快就東窗事發了?
他心裡雖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顯,忙出去迎接王母。
娘娘下來鳳輦與上仙見禮:“多日不見,道兄風采更勝往昔。”
東華上仙笑道:“娘娘客氣了,您才是天姿掩藹,輝比日月,請進去說話吧。”
他退了一步,讓王母先行,二人同入瑤宮之中,將將坐下,上仙忙喚童子道:“還不快給娘娘看茶。”
不多時,童子就捧白玉盞上前來,王母接了一盞,只覺玉質光潔,觸手生溫,而盞中的液體卻是冰冷至極,呈現淺淺的碧色。這是先天玉液,於瓊壁上取出,飲下一盞,便可延百年壽命。娘娘輕輕抿了一口,贊道:“瑤池雖有瓊漿,卻不如道兄這裡的香甜。”
上仙聞言笑道:“娘娘若喜歡,稍後帶一海回去便是。”
王母笑著搖搖頭:“道兄的玉液雖佳,可本宮卻不是為此而來。以我二人的交情,我便不繞圈子了。”
東華上仙神思一震,上次她這麼說話時,是東方朔去偷了她的蟠桃被發現了,這次她又來,難不成又……
“是為了我那外孫女……”娘娘欲言又止,緩緩道。
上仙心下大大鬆了一口氣,不是東方朔就好啊,自從收了這個徒弟,他簡直沒過上一天安生日子。不過,等等,外孫女……
上仙愕然抬頭:“就是那個名滿三界的成郎,她不是死了嗎?”
娘娘一聽到成郎兩個字就覺得牙酸,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晌低聲道:“她沒有死。”
上仙睜大雙眼:“都這樣了,她還能活呀。真不愧,是您的血脈……”
上仙半晌憋出來這一句,又問道:“那西方佛門那邊?”
娘娘搖搖頭:“他們還不知道。此事,除了天庭中人,就只有道兄您知曉了。”
東華上仙一聽就覺得不好,這種天家秘事,告訴貧道,一準沒有好事!可王母已經找上門來,他又見了,現在總不能捂住耳朵不聽吧。
王母開了個頭,後面的就好說多了。
“她非但沒死,而且太宮之中,她的命星光華愈盛。本宮這次急急來尋道兄,就是因為今日她的命星又一次大放神光。本宮與陛下先前就以昊天鏡照過,又命天將尋找,豈料下界三年已過,遍尋不著。本宮唯恐再放任下去,她遲早又會闖出滔天大禍,故來勞煩道兄。您交友廣泛,遍佈三界,可否幫本宮找一找她。”
這事兒要是應下就是個傻子!
東華上仙笑道:“娘娘開口,貧道豈有不出手之理。只是,您那個外孫女,她的事跡,這三界內現在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論足智多謀,風流多情,俊俏瀟灑,世間多少奇男子,都只能甘拜下風,望塵莫及。保不齊,她現在又找上一個,咳咳……貧道就怕最後,徒勞無功啊。”
他說罷心道,這可句句都是真話,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可千萬別強人所難了。
王母聞言蹙眉,她道:“本宮自然明白道兄的難處。只是,此事並非只為我天庭消災,更是為了整個仙界考慮。您既然知道她,想必妖族之事,也瞭如指掌吧。”
東華頜首:“妖族一統,於天庭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可這與她又有什麼關系?”
“四年前,陸壓下界,召集妖族,落得個重傷逃竄的下場。可短短三年過去,他不僅法力大增,而且在一年之內,一統妖族。若說都是他自己的功勞,其中沒有我那外孫女的手筆,任誰也不會相信。”王母凝重道,“近日有地仙上報,陸壓在興都以考試選派族長,又派國相駐守各族,還命各族族長、國相年年來興都述職。這種制度,令徒東方朔曾下界為官,想必不會陌生。”
東華上仙一愣:“族長自治應是取自周初分封,派遣國相,則像是漢初郡國並行制,至於考試選拔無疑是科舉制。”
“道兄果然博學多才,本宮也這麼認為。反正妖族從未有此傳統,必是從人族中學來。妖族一向自視甚高,瞧不起凡人,陸壓身為妖族太子,更是如此,可三年過後,他卻肯學習凡人的制度。”娘娘嘆了口氣道,“這是受了誰的影響,不言而喻。”
“她法力微弱時,都能做出些驚天動地之事,若待她真的道成,又同陸壓攪和在一塊兒,本宮不能不為我仙界擔憂啊。”
東華上仙聞言捋須道:“可妖族自從陸壓當政,風氣大改,多方行善,似乎已有洗心革面之意……”
王母搖頭道:“豈不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