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楊寧站起來,是要往外走的樣子,何氏攔在他面前道:“你不寫,我幫你寫,不寫今天哪也別想去。”
何氏說著就要動手來搶摺子,楊寧左躲一下,右躲一下,怎麼都躲不過,他氣得大吼一聲:“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不致仕,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嗎?”
“你如果為了這個家,就不會讓我跟孩子跟你抬不起頭來,說到底,你之前已經答應了,突然間又反悔,你真的是為了這個家嗎?那這個家的人都會跟著你沒臉的,你是因為韓家那個韓太太。”
提起韓太太,何氏忍不住掏出帕子,捂著臉,直接就哭了,道:“你也是有身份的人,那是你親家母,長得那麼黑,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楊寧氣得鬍子顫抖:“你說什麼呢?虧你還是讀書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嘴怎麼那麼髒,那是親家母,我看上她什麼了?”
“你也知道是親家母?既然是親家母,不是你的妻子,那你為何聽她的卻不聽我的,難道我為你生兒育女,還不如親家母一句話。”
楊寧咬著牙:“你真是……”簡直不可理喻。
本來韓澈來家裡說,不讓他致仕,用十分委婉客套的語氣和話音。
他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賭氣附議,那是不忠之人。”
其實就是勸他不要致仕嘛。
這種話在師生之間說都很平常,學生就是老師的智囊,更何況是翁婿。
所以他覺得姑爺的話很對,就不想致仕了。
可是那個親家母,那個親家母……
楊寧鬍子又翹起來,那個親家母後來又找來了,說“心算準了韓澈性格儒雅,有些話他肯定不好說,兒子不好說,她當親家母的不能不說,自毀前程的人,他們韓家不敢高攀,一句話,他要是致仕,她這個親家母就不是親家母了,直接退親。”
楊寧道:“你自己想想,她都黑成那樣,我能看上她什麼,還不是因為兒女的親事。”
“如果是為了兒女親事,就更應該退親了,三郎還沒成親了,你不致仕,人家都沒面子。”
“可是我致仕,韓家也覺得沒面子,女兒八月就要成親了。”
楊寧的三子和女兒差了三歲,本來應該兒子先成親,但是女方在守孝,所以就耽擱了,八月準備讓女兒先出嫁,就出了這麼檔子事。
何氏極其不喜歡韓太太,道:“沖著那個親家母,也得退親,你願意跟這樣的女人當親家啊?”
如果是以往,碰到這樣的親家母,楊寧肯定放鞭炮也要退親,可是韓太太的立場和他一樣的,而且韓太太這麼一威脅,他就有理由說服妻子了。
楊寧道:“女兒又不少嫁給親家母,韓澈是好的,所以這親不能退。”
何氏斬釘截鐵道:“不行,這親退了就退了。”
楊寧的院子左廂房頭,有個角門,過了角門,有個跨院,跨院正屋是個小三間房。
東邊一間裡,靠東牆的地方擺了一張架子床。
此時床上的粉紅色帷帳都掛起,一個妙齡少女,正靠在床頭的引枕上,半坐著。
少女細長臉,柳葉眉,一雙細長的鳳眼,氣質極其清冷。
她目光看向床外,問道:“真的聽清了,母親說要退親?”
她床前站著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女孩點頭:“聽清了,夫人就是這麼說,要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