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夏希言並沒有感覺到於未黎因為晉級變得開心。
到底是不太熟悉的兩個人,早上收拾行李的過程中,於未黎即便還能跟夏希言樂呵呵地搭話,但他的眼神中似乎總透露出一股淡淡的落寞,就像隔著一層潮汐間淺淺的薄霧,讓夏希言根本看不透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大抵是想他師父了吧。
夏希言的東西不多,他收拾完之後幾乎都在等於未黎,夏希言原本就坐在床邊百無聊賴地看著老相聲,餘光瞥見於未黎從行李箱暗兜中珍重至極地拿出一個物件,放在手中摩挲幾次然後放下。
夏希言原本以為是付玉成留給他的遺物,哪知目光所及之處,令夏希言錯愕幾分——
那是他原先非常愛惜的《郭德綱相聲集》。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夏希言只覺自己被扼住喉嚨,原本小心翼翼跳動的心髒在此時也開始愈發興奮,嚇得夏希言趕緊拿出藥灌進嘴裡,這才安下心來。
“又犯病了?”於未黎也注意到夏希言的異常,擔心道,“可以坐飛機嗎?”
“沒關系,打了個嗝兒。”夏希言捂著胸口勉強笑道,“你快點收拾吧。”
於未黎還是很擔心夏希言身體:“還有點時間,你要不先躺會兒?這兩天太忙了,你能眯眯就眯眯。”
夏希言確實太累了,他無奈躺在床上,不一會兒無盡的碎夢就開始找上夏希言。
他想起兩年前欠債跑路的父親夏成川,兒時總帶著自己去茶館聽相聲,付玉成老先生所說的《買賣論》,便是夏希言喜歡相聲的開端。
因為夏成川和安憐忙於做生意,兒時的夏希言只要沒有發病,就鮮少有家長陪伴,那一碟《郭德綱相聲集》也是夏成川買來給兒子打發時間的。
自那以後,喜歡上相聲的夏希言開心至極,就連心髒病也鮮少發作,他長大成人之後最嚴重的兩次,便是夏成川拋妻棄子的那天,以及和安憐大吵一架的高三暑假。
“真的不是爸爸不要你……公司破産了!我要不走他們容易找上你和你媽!!”
“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兒子,小言,算媽求你,你一定要爭氣,爭氣……”
一陣墜落感忽然襲來,驚得夏希言嚇出一身冷汗,於未黎見狀不對,他趕緊將夏希言扶起並給他倒上一杯溫水:“怎麼樣?要是真不行咱們就不坐飛機。”
“我緩會兒就行。”夏希言接過溫水抿上一口,看見自己身邊有人,心裡的石頭這才落下一半,“做噩夢了。”
聞言,於未黎只是怔怔看向夏希言幾眼,並沒有問出什麼出格的話,二人相顧無言地收拾行李前往機場,離飛往西安還有一定時間。
晉級的各組全都聚成幾堆在那兒說話,夏希言也想去打探些訊息,見對方都在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自己,估計是嫌自己草臺班子出身還妄想攀高枝兒,夏希言撇撇嘴,也不想自討沒趣。
待他回到座位,只見於未黎已經不在,倒是轉頭的男廁所裡傳出李未平及於未黎的爭吵聲,思來想去,夏希言還是前往男廁所打算幫於未黎鋪條後路。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是站在彼此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