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鬱春明不慌不忙地翻出腰帶扣上,然後接過了孟長青遞來的車鑰匙。
“我來開。”關堯一把奪過了鑰匙,“紮木兒銀行那地兒,我比你熟。”
他確實比鬱春明熟,盡管鬱春明已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去過那裡數十次,但紮木兒銀行,這座就立在林場職工家屬院旁邊的建築,關堯幾乎每天都要從它的門前路過。
“之前我囑咐過銀行的人,一旦有人去櫃臺動這個賬戶,立刻通知我,”關堯確定一上午沒有收到任何資訊後,說道,“既然沒人通知,那就是從自動取款機上拿的錢,紮木兒的自動取款機除了銀行門前的一個,山原街分行的一個,火車站門前也有一個。”
“火車站,他取錢的地址,多半是火車站。”鬱春明目光一暗。
“我們先去那兩個銀行,調監控,然後再去火車站。”關堯邊轉方向盤,邊說道。
鬱春明望著窗外,許久沒回答。
關堯有些詫異地去看他:“怎麼了?有什麼異議嗎?”
鬱春明語氣輕描淡寫:“還記得我說,我在6·13碎屍案嫌疑人易軍的出租屋裡發現了不少化學品和化學實驗的殘留痕跡嗎?”
關堯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怎麼了?”
鬱春明繼續道:“當時我發現的那些化學品,和昨夜你們從北林村18號找到的那些化學品,有不少重合。”
關堯面色微凝:“你想說什麼?”
“之前當著韓忱的面,我沒把汽修廠裡發生的事講完,”鬱春明一頓,“不過,如果你查了去年的新聞,你肯定會看到,就在我發現易軍出租屋記憶體有大量易燃化學品的當天,那家汽修廠發生了小規模爆炸。”
“爆炸?”關堯精神一晃,手下方向盤向一側偏去。
“小心。”鬱春明一把撐住了他的手。
關堯急忙轉過頭,專心看路:“爆炸是怎麼回事?”
鬱春明按了按眉心,回答:“至今松蘭警方還不能確定,爆炸案的嫌疑人到底是不是易軍,因為在爆炸發生之前,他就已經像人間蒸發一樣,從這世上消失了。”
“消失了?”關堯疑惑,“難道這人就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嗎?”
“蛛絲馬跡當然留下了不少,可都是斷頭路,走不通,唯一一個……”說到這,鬱春明卻突然開始閃爍其詞,他含糊道,“現在,易軍仍是在逃嫌犯。”
關堯沒再多問,他已將車開到了紮木兒銀行的門前:“走,我們進去看看。”
沒出鬱春明所料,紮木兒銀行的櫃臺外和自動取款機前都沒有在今天上午十點半捕捉到任何可疑人員的身影,也就是說,動了何望賬戶裡那幾萬塊的人,是在火車站取的錢。
紮木兒火車站建在距離主城區差不多三公裡外的黃紗嶺半坡上,是個站在門前大廣場就能直接俯瞰整個紮木兒城區的高地,而紮木兒市內公交不多,要想去那裡,除了打車只能自駕,本地人閑來無事不會往那邊走。
既然如此,取錢的人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呢?
除非——
他要跑。
“紮木兒往外出的火車最早一趟是上午九點半,除了晚上七點一趟去林城的,十點之後只有中午十二點半那趟回松蘭的車,也就是k7629的回程班次。”鬱春明說道,“如果那人要走,最快的就是這一趟。”
關堯一點頭:“距離發車時間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現在旅客應該已經在排隊候車了。”
說著話,鬱春明在一邊掏出手機,為韓忱撥去了電話,他不等對面開口,就毫不留情地說:“給地局打請示,讓松蘭那邊併案調查,然後派人過來協助。”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今早已經讓劉斌看過易軍的影像資料了,你記得在以後的報告中給我補上這一條。”
聽到這話,關堯在一旁笑道:“你對他……還真不客氣,人家韓副組長,說到底也算是上級。”
“在松蘭時,我是他的上級。”鬱春明回答。
關堯不說話了。
很快,車便開到了紮木兒火車站的門前。眼下沒有出站車,也沒有到站車,因此門前空空蕩蕩。
兩人飛快拾級而上。關堯直奔監控室,鬱春明則越過安檢門,進了候車大廳。
唯一的進站口已經開始了檢票,旅客們魚貫而入,喧嘩聲中,閘機時不時嗶嗶作響,人工通道那邊為此擁擠不堪。
而就在這片混亂之中,鬱春明一眼捕捉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但與此同時,那張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