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冷眼旁觀著莊園主人乞求原諒的舉動,明明是如此敷衍、惺惺作態的表現,卻令夫人的態度逐漸松動。
他是在太過柔軟,叫人看了忍不住惡劣地幻想,即使再過分的舉動也會被輕而易舉原諒。
夫人微微抬起眼,他看向對面隔著長長餐桌的丈夫,神態猶豫著,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就這麼簡單地原諒過分的丈夫——即使旁人並不清楚他倆之間矛盾的原因,也依舊覺得這位丈夫實在過分。
“真的嗎?”
似乎看到了妻子放柔的態度,男人瞬間喜形於色,激動地點頭保證:“當然,我以後都聽你的!”
面對男人這副誠懇滑稽的態度,夫人瞬間沒了怒火。
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似乎被男人極快保證的模樣逗笑。
而瓦爾德望著夫人的眼,他的眼尾還能見著點點紅暈,那是被男人氣著的罪證,可他卻這麼輕而易舉地原諒了這個男人,並為對方找尋著和好的臺階。
夫人問:“你還記得半個小時前我說了什麼嗎?”
他的丈夫思索著,過了許久才猶豫著回道:“……把杏仁加入小蛋糕?”
夫人的眉眼上揚,卻忘了這本該是丈夫的職責——記住妻子的一切話語,即便那是隨口一說的喜好和吩咐——然而現實卻是,他在為男人艱難記起他的話而感到欣喜,絲毫沒注意到他的丈夫猶豫的語調。
僕人注視著莊園主人的臉,他似乎在為難著什麼,看到僕人的時候目光微微一亮,站起身。
“好的,夫人,你就在這裡稍微等一會兒,我去做蛋糕。”
話語落下,在男人催促的目光下,僕人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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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萊亞為阿諾所說的小蛋糕感到了艱難。
且不說奧狄賽的手藝如何,最關鍵的是他根本不會製作蛋糕,又談何比較。
更別說他頂著奧狄賽的模樣,怕是有稍微一點的不對勁,便會被阿諾知曉。
慌亂之下,尤萊亞看見了一旁沉默的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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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廚房,“奧狄賽”便迫不及待地要求僕人立馬做出阿諾想要的小蛋糕。
而對於莊園主人如此詭異的要求,僕人沉默不語,開始了動作。
尤萊亞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黑霧中的記憶告訴他,這個名為瓦爾德的僕人不會對奧狄賽的任何要求提出疑惑。
只是,看著僕人熟練的動作,尤萊亞不禁對對方的來歷産生了好奇。
在黑霧看到的畫面裡,僕人最開始出現的時間,是在數年前,他跟隨著奧狄賽來到了小鎮。
而往後的日子裡,僕人便沉默地待在莊園裡,細致地耐心打理著莊園裡的一切,聽從著奧狄賽的所有吩咐。
倏忽,尤萊亞的目光一頓,視線落在了對方至始至終未脫下的手套上。
在進行製作的過程中,對方不僅沒有脫下那副手套,反而直接戴上了一副新的廚房手套。
這般怪異的舉動不禁引起了尤萊亞的懷疑。
他記得,僕人最開始是並沒有佩戴手套的習慣——最起碼,三天前是如此。
察覺到異常,尤萊亞的面色驟然沉了下來。
黑霧無處不在,然而在黑霧的記憶裡,他卻沒有搜尋到僕人佩戴手套的習慣。
就像是電影少了一幀畫面,當僕人再次出現時,他的手上已經出現了手套。
而整個小鎮,只有莊園後院裡的那座木屋能遮蔽了黑霧的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