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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方馥馥消化了這件事,她的手機差點被打爆。她支使陸徽因去買水,眼見著他走掉後才接起電話。
“不是說了嗎?除非我打給你,你不要打過來。”
“這不是有急事麼。”那頭的人急不可耐道:“你看了新聞沒有,上面說的那個孟嫮宜是不是你要曝光的人?是同一個人吧。這下你的爆料有賣點了,邊角料的地方可容不下這尊大佛,我得弄個頭版頭條!”
方馥馥沒有立刻回複他,那邊的人循循善誘道:“這不正是搞垮她的好時候嗎?你想想,她之前沒人知道沒人認識,誰會低著頭找一個小報社的邊角料來看。現在不一樣了,話題度來了,這麼勁爆的訊息只怕會賣到脫銷!”
“我考慮考慮,你等我電話。”方馥馥掛了電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再沒有心思買珠寶了,拿上購物袋就走。走到自動扶梯時看到轉角站著的陸徽因,那裡有塊ed顯示屏,上面在重複播出剛才的採訪。明明裡面的內容空洞毫無新意,孟嫮宜甚至連個照片都沒能出現,但他仍是目不轉睛看得投入,連她走到他身後都毫無知覺。
就這麼在意孟嫮宜嗎?覺得她又厲害又高貴嗎?她的臉是很美,可自己也不差啊?經過醫美的微調,她自信自己絕對更有味道!可為什麼陸徽因仍舊連個眼神也吝惜投來,好,好,好,反正我也得不到,那幹脆毀了她吧,讓她聲名狼藉人人厭惡,事業再好又能如何?還不是個女人,最終還不是要拼男人?
她輕蔑得笑了笑,拿出手機發了條資訊出去。心道,明日走著瞧。
在送方馥馥回酒店的路上接到柯明珠打來的電話,她這些天幾乎把部隊裡所有青年才俊都見了個遍,連週末都不帶休息的,真的是比首長還要忙。好說歹說說服了柯滬全回英國去繼續念書,可臨走前非逼著她從陸徽因這裡轉一趟。其中深意自不用言明,兩人不約而同嘆口氣。
方馥馥自陸徽因接了這個電話後就不肯回去了,非要一道去接柯明珠。這次的柯明珠頭發終於變成黑色了,只是有點焦,原本就短的頭發看起來有點像小泰迪身上的捲毛。
對陸徽因身旁的女人柯明珠看了又看,拉著他走到一旁壓低聲音道:“這個看著有點老,而且好像壞壞的,會不會是白雪公主的後媽?你上一個女朋友呢?那個比較像公主。”
陸徽因對她不負責的言論不知怎麼十分受用,但還是正色批評道:“不要亂說話,這個可不是我女朋友。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已經買好了明天一早的動車票啦,先去上海,再飛柏林。”
“好的,這都一點多了,你午飯吃了嗎?想吃點什麼?”
“我吃的飛機餐,味道還行。”柯明珠滿不在乎地拍拍肚子,“我都胖了好幾斤了,可不能再吃了,不然回去大家還以為我懷孕了呢。”
陸徽因失笑,“業城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聽說萬達那裡有海底世界可以看,你要不要去?”
柯明珠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海底世界還是留著給你兒子看吧。送我去理發店,我要修整一下發型。”
在坐車的時候柯明珠非要坐在副駕,方馥馥冷著臉擋在車門口,兩個人莫名其妙對峙起來。陸徽因誰都勸不了,最後副駕放了行李,誰也沒坐成。柯明珠轉著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打量,嘴裡不閑著,“餵我說你看著挺正派的一個人,居然開這麼騷包的轎跑。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陸徽因有苦難言,但他不太想對別人多做解釋,就預設了下來。
柯明珠好好坐著突然直起身湊到兩個座位的中間,她伸手硬生生從副駕的夾縫裡掏出一隻紅寶石的耳環來。是金鑲玉的款,做工還算考究。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嚷嚷道:“哇塞,你看我找到什麼了。嘖嘖,誰這麼有心機啊,居然能落下這麼大一隻耳環。”
陸徽因自是認得這耳環的主人,方馥馥眯起眼睛不悅道:“你家人沒教你搭別人車的時候不要亂翻東西嗎?”
“可這不是別人啊,他是我爸手下的兵。你猜如果這個時候我爸讓他滾下去把車給我開,他是服從命令呢,還是飛快得服從命令?”
方馥馥平生最恨仗勢欺人的人,她氣得壓根癢癢的,卻沒辦法反駁。冷冷道:“一直聽聞坑爹這個詞,原本還不知道怎麼用,這下算是懂了。”
“那很不錯啊千萬別謝我,入鄉隨俗,你馬上會懂更多的。”柯明珠笑嘻嘻得惦著那隻耳環,最後一甩手扔出去了。
方馥馥急道:“你居然扔了?”
“又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扔了不就扔了。”柯明珠戲謔地看著她,“看你這身衣服也是香奈兒當季的新款不像是戴那種廉價首飾的人啊,難道,真的是你的?”
方馥馥深吸一口氣扭過頭不再理她,柯明珠對著後視鏡調皮地吐吐舌頭。
都說暴風雨來臨前總是一派平和,今日不僅溫度回升了,連空氣質量都明顯好轉。藍天白雲,晴空萬裡,突然暴風雨。
小報刊原本不夠起眼,可它厲害在聯合了營銷的公眾號約在早上8點準時發布了這則訊息。一時間愛湊熱鬧的民眾沸騰了,訂閱報紙的電話紛紛打進來以致癱瘓。柯明珠弄了七八個小時的頭發,又是漂白又是褪色,這才弄成了粉紅色。她打折哈欠坐在酒店大廳裡等著陸徽因來送她去坐高鐵,前臺的兩個女職員頭抵著頭不時捂嘴輕呼,表情甚是精彩。
原本報刊亭已日漸式微,今日卻重新煥發光彩,排隊賣報紙的人不在少數,各個對著一個女孩子的側影諸加罪惡意的揣測和想象。甚至有人在網路上留言光是側影就這麼美,換做自己也會犯罪的言論。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居然還有人跟著附和,三觀盡毀。
柯明珠閑著沒事抱著有熱鬧不看是笨蛋的心情跟風買了一份,她是見過孟嫮宜的,只一眼就認出人來。再細看這些添油加醋的內容不禁作嘔,忙給陸徽因打電話。
陸徽因坐在車裡看了好幾遍也沒能將這片文章看完,那些文字湊在一起實在下作,他閉上眼努力平複自己顫抖的身體和怒不可遏的情緒,好半晌才睜開眼,聲調冷靜到匪夷所思,“我給你攔一輛計程車,你自己去高鐵站。到了柏林記得給首長打電話報平安。”
柯明珠被他拎下車後強硬得塞進一輛計程車裡,她急道:“你要幹嘛去?”
“我有點事要辦,你路上注意安全。”
柯明珠不肯鬆手,一把搶過他的手機關上門催促司機快走。幸運的是陸徽因的手機並沒有設定密碼,她點開通訊錄一眼看到排在第一位的孟嫮宜,慌慌張張打過去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吼道:“孟嫮宜你快來神樂路的四季酒店,陸徽因氣得眼睛都紅了,好可怕,他可能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孟嫮宜也看到了關於自己的新聞,聽她這麼一說,拿過衣架上的風衣換了鞋就往外走。好在小區門口一直有泊車待客的計程車,報了地址司機打火就走。
柯明珠讓駕駛員繞了一個圈又回到酒店門口,陸徽因在借用酒店前臺的電話,整個人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可怕氣息,柯明珠有點怕,怯生生過去後將手機往大理石臺面上一放,小聲道:“我給孟嫮宜打了電話,她說她正在來的路上。”
孟嫮宜三個字突然格外有魔力,原本在辦理入住的前臺立刻雙眼放光朝他們瞥了一眼。陸徽因交代了幾句就結束通話了,他冷冷看著柯明珠,眼底的怒火噴薄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