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嫮宜來這裡坐坐,就真的只是坐坐。一言不發,也不動,靠在沙發上坐著神遊天外。陸徽因也不急,陪她幹坐著,直到一條簡訊打破了這種平靜。孟嫮宜看過資訊後撥了一個電話出去,那頭過了很久才有人接。
“怎麼又是你。”
慕仲生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的聲線一貫低沉,然而只要他願意,這種聲線附在耳邊說起情話來無人可敵。“你在哪兒?怎麼這麼吵?”
他腳邊半躺著的陳老虎哎呦哎呦地叫起來,“你騙人,你說他不會出現的,結果我又被他堵在我家門口打了一頓,全身都是血。”
孟嫮宜咬了下嘴唇,無力道:“你怎麼這麼野蠻?”
慕仲生挑眉,低頭看了陳老虎一眼,只是淤血比較恐怖外,他力道控制地非常好,遠沒有他說的這麼誇張。
“你是不是在酒吧?不會要買醉吧?這點打擊就讓你墮落了?”
“少管閑事,別再碰他。”孟嫮宜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走至今日不是容易,這一路有多少機會可以讓我迷失,我怎麼肯,怎麼會放棄自己?我不過是冷清太久了想要看一看什麼是煙火紅塵,你看這些人,他們快樂,熱鬧,什麼都不缺,獨獨是我坐在這看著,能夠怪誰呢?
慕仲生看著被結束通話的手機蹙眉,就在這時司機抱著手機跑過來壓低聲音道:“顧董的電話。”
慕仲生神色有著不易覺察地遲疑,還是很快接過電話走到一旁。
“這個偵探查到些東西,我過來看看。”
“對,還是他,是受了孟嫮宜的委託。”
“他查到了孟嫮宜母親的事情。”
電話那頭顧森之陷入長久的沉默,慕仲生一直等著,直到他再度開口道:“孟嫮宜已經知道了?”
“是”。
“她的情緒如何?”
“我沒有見到她。”慕仲生這句是實話,但他沒有說自己剛和她透過電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要隱瞞,明明已經決定要遠離,卻似乎沒有辦法做的這麼徹底。
“有人在調查她。”
“我知道。”顧森之言簡意賅,聽不出情緒。“她男友的舅舅做的。”
慕仲生微一頓,心口像是被電流擊穿後的症狀,麻痺到後知後覺地開始疼痛起來。她接受了別的男人?會吻他嗎?難過的時候會沖他發脾氣嗎?會在午夜夢回時給他打電話只為了聽一聽他的呼吸聲才好平複噩夢帶來的困擾繼續睡覺嗎?甚至,會在微醺後赤著腳只穿一條睡裙和他跳舞嗎?讓他溫熱的手摟住她的腰,她的頭貼在他胸口。會嗎?像所有她對自己做過的事情那樣,一臉天真地挑逗嗎?
慕仲生挪開電話大口喘息,他不敢稍作想象,孟嫮宜的影子卻鋪天蓋地地湧進腦海。她踩在他的腳背,一手摟住他的脖子,另一手遮住他的眼。她主導著舞步的走向,前進後退和旋轉,她不懷好意要挑撥自己和顧森之的關系,他都知道,可她不在乎,她肆意妄為在他的世界裡橫沖直撞要將銅牆鐵壁也撞出縫隙來。
她成功了,可也走了。
“把那個偵探查到的資料都帶回來。顧森之輕嘆口氣,你也回來吧,不想放假就回來工作,忙碌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快到十點時兩人才從酒吧出來,陸徽因見她情緒始終低落,哄她道:“不如去看電影?最近有不少片子上映,咱們去看看吧。”
“不了,我想回去了。”
陸徽因也不勉強,啟動了車子往新區的方向走。在一個交通樞紐要道等紅綠燈時他開口問道:“究竟什麼事讓你這麼難受?你這個樣子我寢食難安。”
孟嫮宜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她神色複雜地看著陸徽因,她惡劣地想,他這種含著金湯匙出身的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作何反應?孟嫮宜笑了笑,嘴裡澀澀地。“你從來沒問過我我父母是做什麼的,你不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