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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簡單吃了晚飯就各自回去了,蕭泯然心心念念要回去收拾東西,大件她沒有,衣服也幾個揹包就搞定了,最麻煩的就是那些書,屋子裡到處都是,她想一想就頭疼。
孟嫮宜深有體會,她也是非常愛買書,很多現在都是絕版,是萬萬不可能扔掉的。她從美國回來看似瀟灑一個行李箱外加一個揹包搞定,其實辛苦的是慕仲生,他光是託運那些書就不知花費了多少時間和金錢,最後全部存在他在上海的別墅裡。他存有私心,就算有一天孟嫮宜要離去她總要來找他拿回這些書籍。
孟嫮宜傳授她經驗,先打包好,然後找個搬家公司,最後收拾的時候慢慢來,正好做一次整理了。
蕭泯然也認為此舉甚好,跳上車往回趕。
研究院是新成立,人員配備還未全部到位,實驗室也還空空蕩蕩,孟嫮宜早已經報過道,人資部的小姑娘剛畢業考進來業務還不夠熟練,第一次見人自己帶自己政審資料過來的忙扯著嗓子去叫人。年長些的部長只看了一眼騎縫章就收下了,客客氣氣泡了杯前幾天剛空運過來的茶葉,順帶介紹了研究院的現況,待孟嫮宜走後才按規矩查了檔案袋上的編碼,果然涉密,她親自拿走鎖進保險箱裡。
這些孟嫮宜都不清楚,她只聽說院長去北京報備什麼事情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現在她只能等。閑著也是無事可做,她幹脆買杯咖啡直接去了院裡的圖書館。這裡有外面看不到的文獻和資料,甚至不少資料也未曾公佈過。她是第一次來,沒想到手續這麼繁瑣又是指紋又是虹膜折騰了十多分鐘才放進去。
吧臺裡坐著一個年輕男生,看著最多二十來歲的模樣,很有理科生的特色,黑框鏡和板寸,看人的時候眼神探究,一旦遇到女性立刻羞地不敢直視,但內心興奮。
孟嫮宜徑直走過去沒搭理他,這裡絕大部分實現了無紙化,引導臺那裡可以用觸屏操作機檢視整個圖書館所有書籍的目錄,分門別類井井有條易於尋找。若是想看哪份文獻只要記住索引號,找個位置坐下在固定平板上登陸自己的id就可以瀏覽掃描版的pdf檔案,即實現了存檔又實現了備份,還不擔心哪個科研人員不小心弄髒弄丟,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也能一目瞭然知道誰關注過哪方面的資料,便於清查。當真是一箭無數雕。
孟嫮宜注意到目錄上出現了國際最新公佈的發現,點進去卻顯示資料待輸入。她來到前臺,看見男生正蹲在吧臺座位底下整理雜志,她同他打招呼,“嘿,你好。我想問一下怎麼會顯示資料待輸入?”
男生抬頭靦腆道:“我還在整理中,沒來得及掃描。”
孟嫮宜掃一眼地上堆的到處都是的書籍雜志和報紙,又多又亂,這要一個人弄到什麼時候。她將咖啡一口氣喝掉,撿了張廢紙席地而坐,拿手一劃拉道:“這些我幫你整理。”
“真的嗎?”男生欣喜過望一抬頭撞到了桌角,疼得幾乎飆淚。“那需要我教你怎麼使用掃描器嗎?”
“不用麻煩。”孟嫮宜已經開始看起來,“我只是想看書,等你錄進系統還不知要猴年馬月。我看完會順手幫你分類的,你繼續掃描吧。”
“哦。”男生委屈地扁扁嘴,就知道沒那麼多好事,果然媽媽說的對,女生的容貌是和善良成反比,像她這種程度的,估計手上的都得有人命了。哼,不要理她。
“我叫孟嫮宜你叫什麼?”
“侯偉江。”說完咬唇,靠,是不是該等3秒後再回答的?不要理她,不要理她……
“能幫我買杯速融嗎?”
“我很忙……”
“請你一起喝。”
“要放幾勺糖?”男生迅速起身準備往外走。
孟嫮宜掏錢遞給他,“不要糖謝謝。”
蕭泯然打包那些書一直忙到夜裡1點多,早上七點又不得不準時起床趕班車。天越來越冷了,路邊的包子鋪白煙蒸騰看著暖呼呼的,她買了一籠燒賣外加一杯黑米粥,今天有奇怪的感覺一定會很忙。她自從進了急診科這種預感就格外準,想了想怕忙起來吃不到午飯又多加了五隻灌湯包,賣早餐的婆婆驚訝道:“怎麼這麼能吃?莫不是懷孕了?”
蕭泯然萬分尷尬,付過錢就跑。她一人居住還能有孕,那真是醫學奇跡她可能會忍不住自己就給自己解剖了。
一隻腳才踏進門,護士長就開始喊她,“快快蕭醫生,十分鐘前警察打來電話說早上霧大高速出了連環車禍,傷員至少得有兩位數。”
蕭泯然一邊穿白大褂一邊做安排,“去了幾輛救護車?高速離我們院最近,重傷能留下的盡量都留下來,輕傷全部安排到隔壁三院。通知普外做好準備,可能需要他們過來支援。”
護士長剛應下來就聽見救護車拉著警報沖進來,孟嫮宜等人跑出去接,車門一開啟鋪面而來的血腥味沖地人一頓,隨車醫生跳下來對他們搖了搖頭。孟嫮宜照常檢查一番,退開讓人將車子推走。
身體連餘溫都沒了,瞳孔擴散已經死透。
她們沒有時間感慨,兩輛救護車一前一後開進院子裡,各自接了病人就往手術室裡推。
蕭泯然這臺手術主要是腹內出血導致的休克,是車禍中最常見的方向盤損傷。尚未開腹還看不出到底多嚴重,但血壓已經測不出,如果再不將血止住修複受損的肝脾可能九死一生。手術室已經清理出來,孟嫮宜正在進行消毒,普外一科的費主任也換了衣服進來對蕭泯然道:“這臺手術我來,外面有個女人骨折你去看看。”
“骨折?”蕭泯然疑惑?“只是骨折沒有外傷就先拍片排查,再送骨科啊。”
“胸肋骨折,不給我們碰,所有男醫生都不行。”費主任皺眉,想了想壓低聲音道:“我今天本來休息,結果被他家裡人一通電話喊來的。你仔細點,這家人可惹不起,省城裡的高官。”
蕭泯然沒想這麼多,可這臺手術是她簽的字就是她的病人,哪有臨陣換將的道理。她拒絕道:“所有醫生都是一樣的,就算手術的醫生是女的,助手和麻醉那邊怎麼辦?又不是買菜,還能挑醫生?”
護士正在拉心電圖,儀器滴滴滴開始發出警報,“壞了,心跳驟停,蕭醫生……”
費主任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快去,救人如救火。”
蕭泯然只得出去,剛走到門口有護士氣喘籲籲地跑來,“蕭醫生你的電話一直在響,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蕭泯然就著護士的手飛快看了一眼,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程嘉言打來的。她腳步不停往隔壁第三手術室走,“不用理,三術什麼情況?”
二助忙迎上來飛快道:“拒觸,但車禍送來的沒有明顯外傷血壓一直在掉,呼吸急迫痛感較明顯,初步懷疑胸肋骨折。”
蕭泯然大步不停從家屬中間穿過,“患者還有沒有自主意識?過敏史過往病史呢?”說著就已經來到手術臺前,拉過心電圖看了眼,用手按壓她的腹部,她原本哭得累了從大哭轉為啜泣,現在被蕭泯然一按壓疼得慘叫不止。門外有女性的聲音尖銳道:“我女兒怎麼了?歡歡啊,媽媽在外面。剛進去的醫生行不行?我要轉院回省城。”
話音剛落,歡歡痛哭起來,“好疼媽媽,要疼死了,媽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