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元寧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臣以為,市井酒樓雖能明令禁觀天幕,然坊間私語難絕。臣建議嚴禁二人及以上聚談此事,凡私錄天幕言論者按律治罪。另設檢舉賞格——告發者可獲罪者家産一成。”崔文賀特意加重最後一句,“百姓終日為生計奔波,時日一久,自會淡了這份關注天幕的閑心。”
“再來可命各坊市午時焚燒濕柴,煙氣既能遮蔽天幕影像,又可借巡查火禁之機監管輿情。即便殘存聲響,那些奇言怪語,平民也聽不分明。自然不會再論。”
一些大臣聽了後,直接色變,文官佇列裡更是響起窸窣的衣料摩擦聲。
工部尚書不得不站出來直言:“陛下,萬萬不可啊!”
主意還沒實施就被人站出來打斷,便是皇帝也十分不樂,他語氣涼薄:“王卿倒是說說,為何不可啊?”
工部尚書一看龍椅上的帝王指尖敲打扶手,便知對方是心生不滿了,可他又不能不站出來。
他苦笑著道:“陛下,這天幕之上或早或晚都會出現便民之物,好些人還會從中得到靈感創造利器。若是您禁止不用,豈不是會積攢民怨。更遑論煙霧蔽日易引發火患……”
崔文賀截斷話頭,說:“王尚書此言差矣。若將天幕所示分門別類,農工醫蔔之技由官府抄寫發放,其餘妄言邪說嚴令禁絕。百姓得實用之技,自會稱頌陛下聖明。至於火患,只要派專人看管,嚴抓鬆懈即可。”
皇帝眼角皺紋舒展:“崔卿深得治民要義。傳旨:即日起,便由欽天監專司此事,著崔文賀總領監務。”
說話間,律師就已經提著黑色公文包到了酒店中。
這時謝蒙正拎著鼓鼓囊囊的塑膠袋從旋轉門擠進來。塑膠摩擦的窸窣聲裡,十幾本花花綠綠的書角戳破袋子探出頭來。從《你不能受傷》到《走路坐車都平安》,好多都是小孩啟蒙用的。
“你舅舅要先和律師談正事。”謝蒙把塑膠袋往雲母石茶幾一擱,轉頭對元寧眨眨眼。
書房門關上的瞬間,電視機裡的小品演員突然拔高嗓門:“年輕漂亮還能知書達禮,說明她媽媽一定非常的優秀!”
觀眾席爆發的笑聲震得水晶吊燈似乎都在微微顫動。
元寧摸著謝蒙為他買回來的兒童啟蒙讀物,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
書籍的表面光滑,紙質極好。他翻開內頁,油墨味混著新紙特有的清冽撲面而來,白淨的紙張在頂燈下泛著珍珠似的光。這書比他們大盛朝的書本質量不知道好了多少,光是他們那的紙就極易泛黃破爛。
大盛朝那些無錢買書,這輩子可能都不曾碰過書本的百姓尚且無知無覺,至多欣賞一下那頗有趣味的書封。
而讀書人卻化身成了雕塑,凝固在了原地。
學堂的窗紙被寒風吹得嘩嘩作響,幾個孩子趴在窗沿上。屋裡老秀才正捧著發黃的《千字文》,突然聽見最前排的學童驚呼:“先生快看!那天幕裡的書本封皮亮得能照人影呢!”
“這字瞧著像是印刷上去的,可真是清晰啊。”藏書樓抄書的秀才感嘆,毛筆尖的墨汁滴在宣紙上都沒察覺。
他借住在城南趙員外家兩年,每日卯時起身灑掃庭院,就為能借閱半日的書籍。有的藏書之家便是無論怎樣哀求,不拘辦多少事也不肯輕易將書給借出。
那些有志向的貧民孩子望著天幕,眸光閃動。
元寧盯著一摞早教繪本看——這應當是專門為稚童買來的書本,書的表皮上繪有的彩色插圖比春祭時的年畫還鮮亮,非常吸引孩子的眼球。
謝蒙湊過來,笑著跟他說:“之前還沒問呢,寶貝兒,你今年幾歲啊?叫什麼名字呀?”
他也不想像一些煩人的家長查戶口似的盤問,但是不問個所以然來,怎麼跟人說上話嘛。
“我名為元寧,年方五歲。”元寧放下書本,脆生生地回他。
好在謝蒙面前站著的是個乖乖巧巧的好寶寶,不會對他的疑問不耐煩或是大吼大叫。
謝蒙就說:“還是在上幼兒園的年紀啊,那這些書上你有好多字都不認識啊。”
既然這樣的話,那還不如播放一些小孩愛看的動畫片。現在的科普影片可是出息了,專門針對孩子市場,就是學個字都能有遊戲玩,比他們當年認字讀書要有意思得多。
對了,書本也不簡單,還有摁一下就能發聲教讀的按鈕。
元寧卻認認真真地對他說:“謝叔叔,我已經會背千字文了,便是寫也能寫出來。”
他有些羞澀地低頭:“就是字不太好看。”
在冷宮之中,母妃閑暇之際就會教他讀書認字,打發打發歲月,一年的時日便將啟蒙的都學過了。
謝蒙嘴巴張大,他剛剛拿起來的平板也在不知不覺地從手中滑落在沙發上。
他原先只想打趣一下孩子,再想別的法子教教這孩子常識,哪裡能想到這孩子一出口竟然就這樣讓他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