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埃德溫腰部那裡的布料因……
“您是什麼意思?”塞拉的聲音提高了不少:“可是阿克斯元帥他明明違背了——”
“阿克斯在未經標記的情況下, 私自注射了雄蟲資訊素,這是他維持戰力的原因。”
克裡森直視塞拉,面色陰沉:“而那給了他買了七年左右的時間, 七年的理智,七年的戰鬥力, 七年對帝國軍隊的庇護。在透過那場演講, 向教廷和皇室自首前,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身體裡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崩裂。”
“而我們盜竊雄蟲資訊素的行為也已經被發現, 阿克斯親臨戰場的最後幾日,他走過了尋常雌蟲幾年被資訊素匱乏症折磨的過程, 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無數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最終他也選擇了用一種可笑的方式結束了一切,宣告曙光計劃最終的失敗。”
“最後的幾日, 他每時每刻都想匍匐在那個他根本沒見過的,被迫為他提供資訊素的雄蟲腳下, 他每時每刻都想要哀求, 他撕碎了自己的身體很多次,忍住那種痛苦。”
“所以他對那些軍雌,對那些亞雌說出那句, 蟲母不會眷顧我們。這句話是他用所有的努力和掙紮驗證過的, 他走過地獄的烈焰, 榮耀殿沒有對他敞開大門, 沒有對任何雌蟲和亞雌網開一面。”
“我們沒有耍小聰明的餘地, 沒有全身而退的捷徑,所以即便公爵問我再多次,我還是會說, 沒有。”
塞拉靜靜看著克裡森的電子虛影,即便對方臉上沒有露出沉痛或者絕望的神色,反而是一臉無所謂的陰鬱,塞拉還是感受到層層疊疊的陰雲密不透風地碾壓下來。
絕望是無法言喻的。它會剝奪生靈的五感,只留下看似無懼無痛的麻木。
“不。”
雄蟲崽的聲音清亮,他焦糖色的眸子散發出灼熱的光:“恕我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克裡森教授。恕我無法放棄,恕我天真魯莽。但前方一定有路,生靈不是神造,你我靈魂從無高下之分,沒有神靈能一念生死。曙光計劃或許失敗了,我們還會有別的計劃。”
克裡森靜靜盯了雄蟲崽很長時間,長到雄蟲崽覺得他不會再開口說話了。很久之後,克裡森挑起一個譏笑:
“一個受盡神明疼寵,享盡特權身份的蟲崽說出來的大話。”
“我不信神。”
塞拉突然說道。捲毛小崽的耳朵悄悄動了動,焦糖色的眼珠轉了一圈兒,有點心虛地害怕埃德溫突然出現,聽到這句話。上次埃德溫聽到他對母神不敬,可是難得對他繃起了臉。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埃德溫被他要求在醫療艙裡休息,不會出現在工作間,幼崽的頭毛重新昂揚起來,一雙炙熱的、無懼的眼睛直視著克裡森:
“我不信神,我不敬神。我不相信神明創造了你我,我不相信神明會給高等級的雌蟲降下如此殘酷的懲罰,只為了娛樂所謂的‘神子’。我也不是什麼神子,我的身體比你們脆弱得多,實際上,只要你們想,你們有千萬種方法殺死雄蟲。”
“而我確信,所謂的神一定不會懲罰你們,因為她從來就不存在。我們的命運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這才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所以,我一定會繼續嘗試,我也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可如若不然,我也絕不放棄。”
克裡森久久不語,他瘦削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一絲驚詫,而那幾乎沖淡了他的麻木和冷淡。塞拉想,或許是因為沒有任何無神論者或者雄蟲會對他講這些話。
“你很有趣,公爵冕下。可是......雌蟲和亞雌的基因,像是被剪裁過,又加了一段雄蟲沒有的基因,用來和雄蟲注射的基因契合。”
克裡森重新開口道,聲音褪去了幾分陰沉冷酷,聽上去像一個睿智的長者:“殘疾的基因在雌蟲和亞雌成年後,就開始毀壞他們的身體,越是體質等級高,被損壞的越快,所以作為蟲族戰力巔峰的軍雌,從成年後就開始面臨基因崩潰症,而其他的雌蟲和亞雌,他們則幸運一些,如果他們少運用自己的精神力或者激發自己的體能。但是資訊素匱乏症仍舊作用於他們的身體,只是效果緩慢,施捨他們幾十年的壽命。”
“你猜的沒錯,雄蟲標記的過程本質是利用神力將資訊素注入雌蟲或者亞雌的體內,神力能讓資訊素中攜帶的基因彌補雌蟲和亞雌的殘缺基因,從而讓雌蟲和亞雌從基因上就成為雄蟲的一部分,而雌蟲和亞雌體內多出來的承載基因也幫助雄蟲繁衍。”
“教廷至少在一件事上沒有說謊,雌蟲和亞雌彷彿是為雄蟲量身定製的玩具和武器,離開了雄蟲,他們無法存活,而雄蟲手裡攥著他們的狗繩。”
“不被雄蟲自願標記的情況下,盜取並注射雄蟲的資訊素對於雌蟲和亞雌來說就是飲鴆止渴。雄蟲資訊素會將雄蟲基因短暫地殘留在雌蟲的身體裡,而他們卻不會停留,讓雌蟲每時每刻都像被萬蟻噬心,永無寧日,死亡甚至是一種解脫。”
“這些就是曙光多年秘密研究出的結果,現在,公爵明白了嗎?”
塞拉緊鎖眉頭,他還有很多事想不明白,這樣的生物基因構造根本不符合自然進化的規律,以至於推翻了塞拉之前所有的猜測。
作為人類,他自然是堅信達爾文進化論的,可是蟲族真的和人類擁有一樣的生命演化程序嗎?如果有,雌雄之間的生理構造不可能有這樣尖銳的矛盾和不平等,而如果不是,又怎麼解釋雄蟲所謂的精神力?
目前看來,精神力確實是一個巨大的bug,蟲族將其奉為神力,因為它不可戰勝,雌蟲再強大也無法和精神觸手相提並論,這真的合理嗎?如果雌蟲和亞雌無法沾染神力,它又是透過什麼方式在雌蟲和亞雌身體裡孕育出來的?
塞拉越想越頭疼,他晃了晃小腦袋,將腦海裡雜七雜八的思緒晃出去,重新堅定自己的無神論信念。
是的,他還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一定會追根究底,找到一切的根源。
“我明白了,謝謝您無私的分享,克裡森教授,但我不會放棄我的嘗試。”
塞拉對克裡森微微躬身,表達了感激,而克裡森沒有說話,他結束通話了視訊,不多時將曙光殘存的資料和手環的新系統傳送到了塞拉的主腦上。
塞拉忙到自己的手環發出催促的震動聲,才意識到又到了給埃德溫做午飯的時間。他噠噠噠跑下工作臺,走到小廚房門口,卻發現埃德溫腰上繫著一截兒圍裙,正站在廚房中。
他修長白皙的手握著一把廚刀,姿勢古怪地用虎口圈著刀柄,用捅人的姿勢切著一塊兒植物根莖,偏偏還切得特別精細,薄如蟬翼。
他聽到塞拉的腳步聲,回頭對滿眼驚訝的塞拉眨了眨眼,日光在他溫潤的眉眼間映出一道光暈。塞拉腳步停住,雙眼看得發愣。
“雌父在做飯嗎?你想吃什麼,我為雌父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