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是真的對那些雌蟲和亞雌有很多瞭解。聖子在穿越前就是有很多心理問題和信任障礙的男大,他也不認為自己的性取向是男性。他遊刃有餘的調情只是他的一種偽裝,而在穿越後,他利用他僅有的能力庇護一些他根本不認識的雌蟲和亞雌,他為他們提供住所和必需品,但是他也不總是能保護這些蟲族的安慰。
聖子徹底沉默了。教皇優雅地俯身,拍了拍聖子的發頂,低吟道:
“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無休止的叛逆,弗朗西斯。塞拉已經令人出人意料的頭疼了,你應當在這多事之秋做個好孩子,對嗎?”
聖子沒有回答,而教皇的手指蘸著聖子溢位的鮮血,輕輕撚弄著,聲音陰鬱的說道:
“我召喚了她億萬次,她從不傾聽她的孩子。既然她選擇離開,就不應該陰魂不散,因為無神的世界會孕育新的神明。”
“在她離開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我們有了新的規矩,她不該選擇回來。我的母神...還有她那顆永遠偏袒的心。”
“我們與諾亞公爵府的合約解除了。被神偏寵的蠢貨...他將承受教廷的怒火。”
教皇將聖子的鮮血點在虛空裡,一個巨大的,爬滿符文的六芒星憑空而起,六芒星的正中,一個被六百六十六條鎖鏈緊緊覆蓋的人性顯現出來。血色在空中浮動著,聖子抬起臉,卻只看到六芒星中心的人形露出的半張鋒銳美麗的面容。
那是屬於一個女人——母神的面容。
塞拉在邊陲星高階軍官住所裡住的第一夜,就因為母神殘留的能量而陷入二次結繭蛻變。
有些高等雄蟲是會經歷兩次蛻變,才會進化成完全的成蟲。但塞拉的情況太特殊,也才剛剛經歷過第一次蛻變,沒有蟲預料到他的這種突發狀況。埃德溫撫摸著雄蟲漆黑的巨繭,視線裡還殘留著塞拉被捲入蟲繭前愧疚又安撫的面容,和雄蟲眼底的愛意——
愛,究竟是什麼?即便在經歷過塞拉的無數次解釋後,埃德溫仍然想不明白。他有些疲憊地靠在隨著呼吸緩緩張弛的巨繭旁邊,手指還因為今日接連的變動而微微顫抖。
他知道,大概所有的蟲族都和他一樣心潮湧動。沒有造物能夠平靜地面對自己的神明,就像沒有飛蛾能拒絕光芒——千百年來,不,從生命起始,雌蟲和亞雌第一次諦聽母神的聲音,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也被母神看在眼裡。
而埃德溫更意識到,他身邊的塞拉,是真正的神子——那不是雄蟲教廷口中的神話故事,也不是高高掛在牆壁上的聖像——他的幼崽,是貨真價實的母神寵兒。
只有獨一無二的偏寵,才能讓母神反複拯救他,才能讓母神為他爆發神力。事實的雄辯勝過一切虛構的編造,即便此刻皇族和教廷的水軍正在控制輿論和網路,也即便無數頑固不化的雌蟲和亞雌仍然不敢相信母神真的會為他們降下神諭,但是埃德溫知道,塞拉一直在等待的變革,已經開始了。
埃德溫只是不知道,在這場巨大的變革中,他怎麼才能保護他的幼崽安然無恙。
他靜靜地在巨繭身邊陪伴了一會兒,而後他重新站立起來。他幾乎沒有睡眠,但是軍雌鐵一般的身體素質讓他的身體不停運轉。他在巨繭旁邊安放了許多機器人和保護罩,而後輕輕把一根挽留他的觸須拾起來,停頓片刻,而後纏在了自己的腳踝上。
他隱約記得,在塞拉還是個幼崽的時候,他的觸須就格外青睞這個位置。
過了許久,他走出了這個房間,開始約談和審核第四軍所有的高階軍官,並且和排程公爵府資源的西森、克裡森進行對接。第四軍的實力在四大軍團中算是墊底,但是卻大多數由平民出身的軍雌組成,勢力分佈相對簡單,為埃德溫省去了不少麻煩。
其實,真正的麻煩在蟲母的那首歌後就消散大半了。第四軍的軍雌目光灼熱,被母神看到——被母神在乎的溫暖感覺沉澱在他們的胸腔,幾乎成了他們的第二顆心髒——這個軍隊如今悍不畏死,如臂使指。這是埃德溫如今需要的一切,也是他想要保護的一切。
在他重整軍務的第七日,漆黑的巨繭緩緩剝落了樹皮一樣粗糙的皮囊。一條健壯的手臂刺破了巨繭,隆起的肌肉線條在燈光之下閃著潤澤的微光。
埃德溫抬眼,正對上塞拉一雙深邃專注,滿布溫柔的焦糖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