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強行標記
漆黑的天幕之下, 公爵府的防護罩在能量的劇烈撞擊中,終於消散,來自雄保會警衛隊的飛艇卻遙遙停留在公爵府的四周, 不敢寸進。
往日明媚豐茂的公爵府,此刻卻像是墜落異度空間, 放眼望去, 只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讓蟲族不得直視,不得窺探, 被高維度力量碾壓的恐懼深深根植於他們心底。
作為雄保會警衛隊隊長的雄蟲勞倫斯看著窗外的情形,又讓手下調出了公爵府的模擬虛像。瀑布般的黑色觸須倒掛在空中, 像是煉獄巖漿從半空中傾瀉而下,入侵了他們所在的空間。
蟲族最先進的探查者號探索機器人傳來的畫面只有幾秒,很快就失去了訊號, 顯然已經被強烈的雄蟲能量粉碎。勞倫斯眼角抽搐,將手中附庸風雅的精緻茶杯猛然砸到指揮臺上。
操作飛艇指揮臺的雌蟲顫抖著跪下, 雙膝被水液染髒, 卻在雄蟲憤怒的威壓下一動都不敢動。而勞倫斯的身後,卻有一道清冷的聲音毫無懼色地陳述道:
“勞倫斯冕下,恭喜, 在您的失職和冷眼旁觀之下, 塞拉公爵好像還是完成了蛻變。或許基於塞拉公爵的成功, 您不會被法院按照瀆職罪問責。”
身著一身精緻白色西裝, 胸前佩戴著金翎羽族徽的雌蟲皇子伊洛特神情之中並無任何譏笑, 可是他的每一個字都讓勞倫斯岌岌可危的神經瘋狂跳動。暴怒失態的雄蟲像是賭輸了一夜的賭徒,赤紅著雙眼回頭看向伊洛特,神色之中全無對皇族的尊敬, 只有強壓的暴虐情緒:
“皇子殿下,即便你身份特殊,可這裡不是皇宮,沒有你的兄長慣著你罔顧尊卑,對雄蟲的決斷指手畫腳!科萊恩殿下和雄保會自有考量——”
“雄保會以雄蟲的生命安全為基準,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雄蟲蛻變,我的皇兄立刻批準了雄保會派遣最精銳的警衛隊,利用空間跳躍技術趕到公爵府。而您,勞倫斯冕下,您的遲疑讓塞拉公爵獨自完成了蛻變。依照帝國的法律,我同樣要為同為雄蟲的塞拉冕下的福祉為基準。”
伊洛特對勞倫斯的無能狂怒和暗中貶低無動於衷。他作為微一一個被少許賦予政治權利的雌蟲皇子,被包裹在科萊恩看似甜蜜的毒藥裡,早就對其他看不慣他卻又礙於科萊恩,無法對他動手的雄蟲惡毒的言詞免疫了:
“今日勞倫斯冕下的行為,我會向我的兄長和帝國法院如實彙報。”
勞倫斯憤怒的粗喘聲久久回蕩在飛艇的空間裡,讓除了伊洛特外所有的雄保會雌蟲和亞雌都瑟瑟發抖,汗出如漿,可是出乎伊洛特預料,勞倫斯竟然強壓下了被雌蟲指手畫腳和威脅的暴怒,而是換了一副陰鬱油滑的口吻說道:
“塞拉公爵作為殘疾雄蟲,結繭時出現異象,讓我心生遲疑,你認為這會讓我面臨任何後果嗎,皇子殿下?”
他嘴角抽搐著,中年雄蟲溝壑縱橫的臉上竟然露出一個笑容:“我出身平民,卻在帝都做了三十年雄保局警衛隊隊長,所見所聞也算豐富......倒是皇子殿下還是太過稚嫩,你認為尊敬的科萊恩殿下,為何點名要我來拱衛塞拉公爵的蛻變?”
伊洛特的神色微微一變。勞倫斯什麼德行,伊洛特常年行走宮廷,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平民出身的雄蟲,等級也並不高,能在貴族雲集的帝都星走到今日的地位,純粹靠他油滑諂媚的態度和教廷的暗中支援。
教廷為了對抗貴族的血脈力量,這些年暗中扶植了無數明樁暗樁,腐蝕著貴族對於帝國權力的把控。如果伊洛特都知道勞倫斯對教廷的忠誠會影響他執行工作,保護站在教廷對立面的塞拉,那批準勞倫斯執行任務的科萊恩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的兄長,一直以來都忌憚塞拉的能力。實際上,在親眼見識過還是幼崽的塞拉展露能力後,科萊恩接連幾日焦躁不安,而伊洛特隱隱猜到,科萊恩不會讓塞拉順利成為一個成年雄蟲。
教廷是明槍,科萊恩的嫉恨和惡意又何嘗不是暗箭?伊洛特的手指深深陷進自己的掌心,勞倫斯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年輕的雌蟲身上。他看著教廷一行殘存的雄蟲狼狽地從公爵府中逃躥出來,連忙吩咐屬下備上飛艇和醫療艙:
“塞拉公爵府的異狀還未消失,雄保會無法幹預,還是幫助尊貴的主教一行要緊。去吧,務必確保教廷的冕下們得到最充足的照料。”
雄保會的蟲族領命而去,伊洛特心中火氣猛漲,但他沒有差遣雄保會蟲族的能力。他轉身就帶著自己的侍從離開飛艇,準備在雄保會無動於衷之後,親自探看公爵府內是否有幸存的蟲族,而他身後傳來勞倫斯懶洋洋的聲音:
“皇子殿下,你違背雄保會指揮官的指令,擅自進入雄蟲的私人屬地的行為,我會向科萊恩殿下如實彙報。”
奸猾的中年雄蟲將一模一樣的威脅還給了伊洛特,讓他那雙美麗的金色眸子輕輕垂下來,眼睫顫抖。伊洛特知道他的行為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他的雄蟲兄長科萊恩如今大權在握,對他的掌控和佔有慾日漸增強。科萊恩本就懷疑伊洛特和塞拉暗中有來往和圖謀,甚至做出要將伊洛特贈送給塞拉的舉動作為試探,而伊洛特知道那不過是科萊恩為了折磨他的把戲。
科萊恩不可能放過他,但是伊洛特離開的腳步沒有停止。
雄保會不願幹預,他卻要對公爵府殘存的蟲族施救。他衷心的希望他曾經的上司埃德溫還活著,那個對塞拉有著巨大影響的雌蟲,不僅是伊洛特仰望的上將,還是亞雌、雌蟲等待黎明的希望。
塞拉屏住呼吸,小心撥開埃德溫臉上被鮮血粘著的發絲,露出埃德溫被冷汗和血水結成簇簇的睫毛,和其下一雙失神的藍色眼眸。
塞拉胸膛裡擠出一絲低沉的喘息,強壓過胸口劇烈的刺痛,他張開雙臂,第一次有能力將埃德溫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卻只能摸到一手黏膩的血漿和失溫的冰涼。
眼淚從塞拉的眼角滑落,他新塑的俊朗的少年人面容露出的第一個神色就是痛楚和恐懼,他強大的精神觸須無休止地接觸埃德溫的精神海,可那精神海已經塌陷大半,只剩下渺小的一隅,像是被黑色深淵小心捧在掌心的銀白細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流失於指縫。
“不不...埃德溫,堅持一下,不要離開我,不要......”
塞拉近乎卑微的懇求道,他雙膝跪地,從不信神的他顫抖的擁抱著埃德溫的身體,感受到懷中雌蟲越發孱弱和顫抖的呼吸,第一次生出了求神的念頭。他新生的面容映在埃德溫眼中,沒讓瀕死的雌蟲動容,可是他那雙熟悉的、流淚的焦糖色的眼睛彷彿喚醒了埃德溫的意識,讓雌蟲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