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娜贊嘆我家的古典裝修,驚嘆我的書房藏書量之大。
男的們在外面喝酒,我和她在臥室裡聊天,聊女人的私房話。
兩個女人熟悉起來,或許只是幾分鐘的事情。
童童年紀小,抱著ipad躺在床上看動畫片,我和蘇娜坐在床邊聊。
她哽咽著說丈夫和那個小姐的的事,我嘆息著說文蕁的事。
蘇娜回頭瞅了眼童童,湊到我耳邊,小聲讓我好好把顧嘉學看好了,尤其是錢,男人手裡要是沒錢,即便有出軌的心,也沒出軌的力。
這大概是過來人的肺腑之言吧,我有點同情她,並在心裡自責自己的小心眼,怎麼哪個女人的醋都要吃,怎麼見人就懷疑。
正聊著,顧嘉學擰開門,笑著叫我和蘇娜出去喝東西,別躲著不見人。
出去後,一股子酒臭氣迎面撲來,我發現除了指定開車的人沒喝酒,其餘的基本都喝高了,臉紅脖子粗的,有個叫王波的男人這會兒斜躺在我家沙發上,懷裡摟著我的琵琶,胡亂彈,大約是琴絃弄疼他的手指了,他將指頭放在口裡吮吸了會兒,接著彈。
而其餘的坐在一旁起鬨,打趣王波,讓他來一首《十面埋伏》。
王波見我出來了,嘿嘿笑著將琵琶舉起來,說:“聽我顧哥說,嫂子會彈這玩意兒,彈一個聽聽唄。”
我有點潔癖,有點類似《紅樓夢》裡妙玉的癖性。
我用過的東西,別人碰不得,尤其是這種油膩的男人,這把琵琶我不打算要了,可也不想當作二手的處理了,寧願砸碎扔了,眼不見心不煩。
我禮貌性地笑了笑,說有點困了,想去睡。
誰料,顧嘉學從王波手裡接過琵琶,塞到我懷裡,把我按在椅子上,讓我彈琴。
我心裡惱,可是顧著他的面子,便忍著惡心,對這些男人笑道:“好久沒練了,再說現在有了身子,彈不了《十面》那樣激烈的曲子,我彈一小段《彜族舞曲》吧。”
左右彈一小段,大不了待會兒去主臥的衛生間裡洗十遍手,現在要給老公把場面撐起來。
我盡量保持微笑彈琴,現在肚子鼓起來了,坐下抱琵琶已經有點不太舒服。
等我彈完後,這些男的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說老顧怎麼討到這麼好的老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嫂子,彈一個《十面埋伏》嘛”
王波不依不饒地讓我彈琴。
“下次吧。”
我笑著拒絕:“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身體有點不舒服,這首曲子彈著特別累,”
我話還沒說完,這個王波從褲兜裡掏出一百塊,啪地一聲按在茶幾上,斜眼看我:“來嫂子,給哥幾個彈一首嘛。”
我徹底憤怒了,他把我當什麼了,這是我的家,你在我家裡作客,腌臢我的琵琶不說,還如此羞辱我。
“老婆,你就給波波彈個嘛。”
顧嘉學摟住我,輕輕搖我,讓我彈琴。
我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扔掉琵琶,冷聲道:“要彈你彈,我又不是賣唱的。”
說罷這話,我起身悶著頭走進書房,重重地關住門。
我知道與顧嘉學這類人可能沒有多少共同話題,但過日子不是拿《史記》和《詩經》過的,得有柴米油鹽,我可以慢慢磨合所有的不同,可是今天,我無法忍耐。
我坐在椅子上掉淚,覺得自己可委屈了。
我聽見外面吵哄哄的,大概就是天色已晚,就不打擾嫂子休息了。還有就是幾個同事走在書房門口給我道歉,說王波也不是有心的,讓我別生氣。
最後,家裡慢慢變安靜了。
我知道他們走了,終於走了。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書桌上擺的婚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