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空青合上病歷本,淡淡道:“rpr檢測也叫快速血清反應素試驗,何先生腦子有大片腦白質病變,再根據檢測結果可確診為三期梅毒。”
見葉空青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何莫禹使勁搓了一把臉,依然還是難以相信,喃喃道:“我結婚十幾年,一直沒背叛過我老婆。”
葉空青詫異挑了挑眉,他在手術室率先反應過來要做rpr測試,不過是想起對方的職業。拜趙遠志的普及,他知道金融界的人有多愛在外面彩旗飄飄,在某方面而言算是高危人群。
“從你腦白質病變的程度來看,並不是在結婚期間感染上的。”葉空青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五十歲還能有這種狀態,確實人生贏家。
何莫禹臉色白了白,結婚前?那時候他正值壯年,三十多歲人一邊頂著壓力不擇手段往上游爭,一邊四處留情,用此排解壓力。
“那我現在是不是有傳染性?”何莫禹一直以來運籌帷幄的表情瞬間崩塌,像是想起什麼急忙問道。
葉空青搖頭:“沒有傳染性。”
何莫禹重重鬆了一口氣,半晌才重新問道:“那我是不是要重新做手術。”
對病人該說的還是要說,葉空青道:“不必要,我已經幫你把病變的腫塊切除,以後不用再手術,但智力會受損。”
何莫禹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智力受損?你的意思是以後我會變傻?”
葉空青依然搖頭:“何先生的病情已經得到了遏制,以後沒有其他問題一般不會出事,但由於你已經是梅毒末期,這麼多年對腦部的損傷不是我們所能估計的,或許最近何先生能察覺到自己記憶力有所下降。”
該說的都說完了,葉空青也沒有在病房內多停留,直接便出去。
至於導師說的那些話,被葉空青選擇性忽略。他來醫院學習的是醫術,救治的是病人,其他一概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內。
……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何莫禹的預料,他很快就能上升到高思中國區的總負責人,誰知道他在醫院的事比對手捅到上面去了,說自己智力會一直退化,到時候極有可能給高思帶來巨大的損失。
要知道高思內部的競爭激烈,一個頭腦不清醒的人絕對不可能呆在裡面。
術後第三天,何莫禹接到了上面給他發的郵件,很簡單的話語,卻讓一個五十歲的在高位多年的男人紅了眼眶。
他被辭退了。
高思比所有人想象的更狠,沒有任何退步的舉措,不單不再考慮何莫禹為總負責人,還將他的所有職務給卸了,理由很簡單——高思不養廢物。
“我為高思工作了幾十年!”何莫禹猛地將平板摔在地上,嘶啞著聲音喊道。
妻子剛從外地趕回來,拉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何莫禹喘了許久,才慢慢安靜下來,這會氣得頭一直跳動的疼,只能被妻子扶著躺下休息。
就這麼頹廢了三天,何莫禹終於只能接受現實,躺在病床上發呆。到了他這個年紀財富早就積累夠了,他更看重的是自己所取得的成就和名聲。誰能料到十幾年前做的荒唐事,導致現在他被炒魷魚。
“我手機呢?”何莫禹啞著聲音,問自己妻子。
手機昨天晚上也被何莫禹摔壞了,妻子還沒有來得及買新的,只好問他:“你要手機幹什麼?先用我手機?”
這幾天何莫禹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原先身上還帶著年輕人的拼勁早就消散,他藉著自己妻子的手坐了起來,下意識道:“我讓助理買了新的。”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何莫禹也反應過來,嗤笑一聲:“忘記了,我已經沒有了助理。”
妻子對丈夫的遭遇感到心疼,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在後面默默支援:“我現在幫你去買個新的。”
何莫禹搖頭:“不急。先借你手機我用一用。”
妻子不是金融這個行業的,兩人工作領域從來沒有重合過,除去父母親戚,兩人手機裡都有的聯系人只有一個。
接過妻子的手機,何莫禹翻到了要找的人,直接撥了過去。
“喂。”清清脆脆的女聲中帶著簡單的疑問。
何莫禹握著妻子的手,笑了一聲:“半年不見,連師父都不喊了?”
“……”崔脆脆愣了愣,停下繼續敲鍵盤的手,拿起桌子上還連著耳機的手機,一看螢幕,果然是師父,“我……剛剛沒看來電提示。”
“你師父也被高思辭退了。”何莫禹原本心中還覺得不平,說出來的這一刻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崔脆脆握著手機半天沒發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師父,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她師父在這行的地位可以這麼說,只要提起高思,外人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何莫禹,他就是高思的活招牌。高思把他辭退,不就等於自斷其臂?
何莫禹聽見崔脆脆還願意叫他師父,心裡稍微得了一絲安慰,嘆息道:“當初我沒能留下你來,就該想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