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糾結了許久,自己沒臉去找周巧巧,又想阻止她,看來只有請聶小凡做此事了。
不過,沒等夏月把這個訊息帶到聶小凡手裡,便生了一件大事。
聶小凡的船隊...不,應該是說他的船隊...
回來了。
而且是賺得盆滿缽滿的回來的。
夏月比聶小凡早兩日得到這個訊息,他高興壞了。
船隊回來,聶小凡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周巧巧的事,不如等聶小凡忙完再告訴她吧...
夏月又做了此決定。
聶小凡接到船隊回來的訊息時,便沒有夏月那般歡天喜地了。
她換了男裝,在昌平的聚德樓接待了遠洋歸來的井永年。
“回來的路上,遇到海匪...常家五兄弟,傷了兩,丟了一個...”井永年的面板比以往更加粗糙,造型也更像個強盜了,然而此時他凌亂的頭不再如以往那般自信。
他很傷心。
他帶隊伍,人心向來是聚攏的,大家一塊兒財,跟親兄弟一般...就這麼沒了...
“丟了一個?”聶小凡眼裡掩飾不住震驚於哀傷。
丟了一個,就是死了嗎?
死了,就算是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聶小凡顫抖著手,拿起酒杯,她想象力極為豐富,只一句話,便能想到那人...那人丟了時候的悲涼。
酒杯裡的手被抖出來一下,灑到她手上,聶小凡混然不覺,木然的將烈酒倒進喉嚨,只覺五臟六腑都燒得慌。
“我害死了一個人嗎?”聶小凡緊緊握著酒杯問道。
井永年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其實丟了的不止一個,但是你只認識常家五兄弟。所以...”
“夠了!”聶小凡喊道。
井永年突然哈哈大笑。
“何必如此,難道你的意思,將來以後不出海了嗎?”
聶小凡語塞。
她有野心,但這野心...總不該拿命來填吧?
“這不是你的錯。”井永年突然說道。
“我在山裡當強盜的時候,遇見過野獸捕獵。那是一隻虎,要拖走一頭小牛...”
然後呢?聶小凡奇怪的望著他。
“小牛的母親必然是不肯的,拼了命的把老虎往死裡頂。你說,這時你希望小牛被拖走,還是老虎被頂走?”
“那當然是...”那當然是希望小牛沒事啊...聶小凡脫口說出,卻又覺得沒這麼簡單。“這個問題很難分辨嗎?”
“是的!很難。”井永年一本正經的道:“而且人根本沒有資格去分對錯。你知道嗎,那隻老虎,她有一窩小虎崽子要養活,如果她那次沒有拖走小牛,她的一窩虎崽子就會被餓死了...這個時候你還希望老虎輸掉嗎?那豈不是害了虎崽子們?
“而且,我為什麼說人沒有資格分對錯?因為虎天性食肉,你不讓它拖走小牛,她或許會去拖走小羊。牛命無辜,小羊又何罪之有?”
聶小凡聽了點點頭。
道理她都懂,在現代,人類對這世界的認知多了,便總會對身邊的一切帶著濃濃的生而為人的優越感。其實歸根結底,人不過是食物鏈的一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