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以來,天氣漸漸溫暖。天籟小說 ..老魚頭的病要好些了。白日裡用了小半碗粥。這極讓周巧巧放心。
是該問點重要的話了!
“那個...老魚頭...我想去上香...”周巧巧摸著鼻子說道。
上香?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不知道老魚頭會不會看破。
老魚頭一動不動的躺著,仰頭瞪眼望著床帳。看上去煞為恐怖。不過周巧巧不在意這個恐怖,她只在想老魚頭越來越會裝糊塗了。
“你說...我去水月庵怎麼樣?那裡有個慧真師太...”
老魚頭疊放在胸前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平靜。他不經意的問道:“為何去水月庵?是這師太有什麼問題嗎?”
周巧巧笑得合不攏嘴,只得用手掩住。
老魚頭也是有缺點的。
“也沒什麼...就是...”周巧巧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長,直到老魚頭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她才一氣兒把後面的話說完:“就是...她上次說我命格極貴呢...你說說...誰不喜歡聽好話?我當然要去給水月庵添點香油錢。”
命格極貴?
老魚頭毫不客氣的打量了如男兒一般利落的周巧巧。
這話他是不信的。
這孩子別說命貴了,命簡直苦得如黃連一般。雖說她也爭氣,可作為女子,越是厲害越是爭氣,這其中的酸苦便越是令人心疼。
不過...
老魚頭眼神裡難有波動,他只是道:“慧真師太...既這麼說,自有她的道理。你要好好珍重自身...”
她既這麼說,想來是看透了這孩子命裡的苦。“苦盡甘來,我們既等不到。那便為孩子積些福吧...”
周巧巧則是完全沒把這話放在心裡。她在做的事情,無異於刀口舔血。如何能夠珍重自身?
只盼著能了結老魚頭的心事,能為聶小凡留一條退路,她便再無牽掛了。
“老魚頭...其實...”周巧巧斟酌了下,還是直接說的好。要是再暗示,老魚頭也只會把她往溝裡帶。
“我已經好了...”周巧巧話音未落,老魚頭便立即打斷了她。“前一陣子你為我操心,無非是怕我蹬腿去了。心中留有遺憾。可是現在不會了...我好了,不會再有遺憾...”老魚頭緩緩道。
周巧巧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你沒有遺憾?那她呢?你們的女兒呢?算算年紀,她應該三十多歲了吧?孩子都有了...一家人明明在世卻不能團聚,她們就沒有遺憾嗎?”周巧巧覺得不解。
她的生身父母死了,她還儘量找到身世,給自己的父母燒一炷香呢,老魚頭的家人明明都在世,且他也沒幾年好活了,見一面怎麼了?
周巧巧無法理解,老魚頭也無法解釋。
“這世間有許多的不得已...”老魚頭道。
“有什麼不得已,比父親重要?”周巧巧反問。
“可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於她,不過是個陌生人...別再調查此事了,還她們以清淨,是我唯一能做的事。”老魚頭雖然面上極為平靜,可內心裡還是很痛苦,他不能表現出來,上次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失口說出女兒的事來。卻引得兩個孩子為了他多番調查。
這其實很不好。
與兩個孩子是麻煩,於女兒是負擔,於他是愧疚...
他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若為了一己私心打亂她們的生活,其實並無益處...
“現在這樣就挺好...你和姑娘...都是好孩子...別為了我費神...”老魚頭說完,疲憊的閉上了眼。
周巧巧竟無言以對。
可她又偏偏不甘心,若論脾氣犟,她可不比老魚頭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