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從井口鄉往縣裡回,到了以前二中的舊址,現在啤酒廠不遠的地方,遠遠的看到幾個人跪在地上對著遠處磕頭。
小許看看,嘴裡噗嗤的笑了出來。
這幾個人有些奇怪,因為他們是在路邊的一個空曠地跪著,背對著大路,因此平安看不清楚,只能瞧見最前面的一個人穿的有些破爛,光著頭,像是個苦行僧,又像是乞丐,他不停的對著地面磕頭,他身後有幾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老太太,還有兩個中年婦女,這些人倒像是從超市買菜要回家,但是手裡拎著菜或站或跪的,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這個幹嗎呢?”小許像是在自言自語,司機說:“不會是傳銷騙人吧?”
“現在有些人專門騙老頭老太太的錢。可這騙子的技術也太好了吧,整的自己像是乞丐似的……”
司機接小許的話說:“有可能。越是騙人的人,打扮的越是稀奇古怪,咱們尋常人這樣的,倒是沒人信了。”
車子說話間就要開過去,平安心裡這會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鬼使神差的扭頭對著路邊這七斌不是作假,伸手接過,然後對著楊文斌作揖,走了。
從這位老太太開始,剛剛隨著楊文斌下跪的那些人,依次序的到了楊文斌面前,楊文斌無一例外的都給了這些人每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而且,但凡有人說自己有什麼病啊災啊什麼的,楊文斌甚至還會多給一些錢,最多的,他給了二百。
平安看看,覺得楊文斌不是發神經,那麼,肯定是在搞鬼,也許,就是在搞傳銷,或者是想搞詐騙。
反正楊文斌的行為不像是正常人的舉動。
這時天色黃昏,旁邊有幾個路過,看到有人發鈔票,一問,也紛紛朝著大煙囪或者楊文斌跪下了,有些人一邊拜,還一邊唸唸有詞,甚至還有人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炷香,在這塊空地上著從貼身的兜裡掏出了一張存摺要讓平安看,但是平安沒接:“中獎了?還願?中獎還願來這裡?給路過的人發錢也包括在還的願裡面?”
沒等楊文斌回答,平安擺手說:“算了算了,先找個地方吃飯……咱們差不多快十年沒見了,他媽的!咱們宿舍也就你這些年聯絡不上。你這傢伙,竟然還沒死!”
平安知道楊文斌中了獎有錢了才這樣說楊文斌,並且說著還衝著楊文斌的胸口擂了一下,楊文斌先是一笑,接著卻滿臉苦澀。
上了車,滿車都是楊文斌身上那種難聞的腌臢氣味,司機和小許都不知道這個被書ji請上來的和尚不像和尚、乞丐不像乞丐的人到底是誰,只有儘量的不呼吸免得被嗆到,平安倒是將車窗開啟通風,瞅著楊文斌,楊文斌低眉順眼的,眼神瞄著車外,嘴裡喃喃著說:“一言難盡,一言難盡。”
小許提前的打了電話預備了房間,到了飯店楊文斌先去洗了澡,換了身衣裳,形象乍然變化,臉盤清瘦,眼神深邃,配合一顆光頭,愈發像得道高僧。
平安一個人在包間裡等楊文斌的時候,想起了許多許多的大學往事,等楊文斌進來,兩人先悶聲吃飯,接著平安為楊文斌斟酒,三杯下肚,楊文斌慨然長嘆:“你行,縣委書ji了,我這些年的經歷,基本就兩個字,倒黴。”
楊文斌大學的時候經李國忠老婆李思思的介紹談了一個女朋友,大學畢業後,因為工作的原因,楊文斌和女友像牛郎織女一樣分居兩地。
就像很多人所說的一樣,大學裡的愛情能從一而終的很少,很快兩人就分手了,楊文斌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離職自主創業,但是做什麼什麼不成,他幾乎什麼活兒都幹過,在建築工地給人搬磚,當過房產中介的銷售員,還去一家報社賣過報紙,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後來楊文斌認識了一個老中醫,老中醫無兒無女,見楊文斌踏實勤奮,將他收為打雜的學徒,楊文斌在診所當學徒,幾年之內,也學到了一些常見病的治療方法。
老中醫死後,楊文斌繼承了診所,賣些現成的藥治一些頭疼腦熱感冒什麼的病,但是有一晚,有個女學生買墮胎藥,楊文斌賣給了她,結果女學生竟然吃藥後出現了大出血,死了。
衛生部門和警察一查,認定楊文斌屬於無證行醫,他這個小診所就被人給查封了,要不是他傾家蕩產,把這件事情給擺平了,說不定現在還待在監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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