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煜澈指節微微發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沖動了，可他的憤怒像滾燙的巖漿，隨時都會噴發。
忽然，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是溫煦。
他的手指冰涼，抓得不算緊，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方煜澈低頭看著他，溫煦沒有抬眼，聲音低得像落在水面上的一片葉子：“這種人……別理他。”
教室裡的喧嘩聲模糊成背景音，方煜澈的世界裡只剩下溫煦微顫的睫毛和那句極輕的請求。
“這種人……別理他。”
方煜澈閉了閉眼，努力剋制住翻湧的怒意，甩開白延恩的目光，轉身回到座位。
白延恩還在說著什麼，可方煜澈已經不想再聽了。
他只覺得心裡被什麼堵住了。
是憤怒，是無力，是……隱約的不甘。
溫煦，到底還要忍多久？
這一天之後，溫煦的狀態變得更糟了。
他話更少了，眼神也更淡了，甚至連吃飯都變得有些敷衍，書包裡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安眠藥。
方煜澈不是沒發現，可每次他想問點什麼，溫煦都只是輕輕搖頭，不肯多說一個字。
終於，在某個雨夜，方煜澈忍不住了。
他找到溫煦的時候，後者正靠在教學樓的頂層樓梯口，額前的碎發濕漉漉的，整個人像是被雨水泡透了。
“你到底怎麼了？”方煜澈盯著他，語氣有些急，“從那天之後你就一直這樣。”
溫煦沒回答，只是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像是根本沒聽見。
方煜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溫煦，你跟我說句話。”
沉默良久，溫煦終於低聲道：“……沒什麼。”
方煜澈怒極反笑：“你這叫沒什麼？你現在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溫煦垂下眼睫，雨水順著額角滑落，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不是第一次了，就這樣吧”
方煜澈心裡狠狠一震。
“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編排，更不是第一次……”溫煦頓了頓，唇色蒼白，“……覺得活著好像沒什麼意義。”
方煜澈的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
“你說什麼？”他攥緊溫煦的手，力道幾乎要掐進骨縫裡，“再說一遍？”
溫煦的睫毛顫了顫，終於抬起眼睛看他。
那雙眼裡什麼都沒有了。
方煜澈忽然有些害怕。
他以前從未想過，溫煦的世界會是這樣一片荒蕪。
“方煜澈。”溫煦低聲道，“你別管我了。”
“不可能。”方煜澈的聲音有些啞，“你他媽在想什麼？我不管你，那你怎麼辦？！”
溫煦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意冰涼得像冬天的風。
“方煜澈，你不會懂的。”
他掙開方煜澈的手，轉身走進雨裡，像是一道潮濕的影子，被夜色吞沒。
方煜澈愣在原地，掌心還殘留著剛才的冰冷觸感。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快要失去他了。
“如果我再遲一點，溫煦是不是就真的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