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心嘆,也許是他對高悅的感情,是寄託了童年玩伴的真摯感情,太過微妙,讓高悅覺得他根本就不像個皇帝。
這樣也好,這種關係更讓他心中歡喜。
自從成為太子,最後登基,兒時的玩伴,包括一向愛屋及烏特別關照的堂妹李明月,也與他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倒是高悅這小丫頭,一直拿他當個正常人看待,沒將他當成大唐的主宰,讓他尋回了當年身為晉王的點點滴滴,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若高悅是個成年人,瞭解皇帝與常人的差距,或許那份真摯的感情就沒有了。
有的反而是因為身份的差距,而產生的隔閡。
李治看著高悅純淨的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卻說了一句讓武昭儀嚇了一跳的話。
“其實伯伯騙了丫丫,伯伯不叫王晉,叫李治,丫丫若是喜歡可以叫朕,皇帝伯伯。”
一個主宰大唐的皇帝,居然主動向一個四歲多的小女孩認錯,而且態度誠懇,這是哪還像一個皇帝該做的事?
旁邊的武昭儀除了心驚,心中更是明白,小小年紀的高悅,只要李治在位,前途不可限量,或許能決定她將來能不能成為後宮之主的關鍵。
武昭儀心中閃過千般念頭,只在心中決定了一件事,李治將高悅放在她的寢宮裡居住,從另一層面來說,那是上天對她的恩賜,她必須抓牢這個機會。
武昭儀心思反應快,急忙道:“來人,快去拿一套新棉襖來,給丫丫換上,順便叫太醫過來給丫丫看看淤青。”
殿外宮女慌忙應了一聲,急忙轉身去準備新棉襖和通知太醫去了。
高悅看著李治,良久之後,撅著的小嘴終於平復,道:“丫丫原諒皇帝伯伯了。”
李治有些傻眼,心中好笑,卻問道:“朕不是騙了丫丫麼,為何丫丫突然原諒朕?”
高悅氣哼哼道:“是啊,阿耶說過,做錯事的人,如果是真誠道歉了,就該原諒呢。”
李治莞爾,他愣是沒想到,高升這謊話連篇的傢伙,居然三觀如此正常的教育女兒。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業精於勤而荒於嬉”這句話,他料想這句話出自高升的手筆。
本來因高升狡猾的為人而不恥的李治,反而在高悅的教育問題上,對高升這廝反而高看一眼。
或許,真可以給高升委任點事情乾乾了啊。
李治笑著又道:“那丫丫怎麼知道皇帝伯伯是真誠的道歉呢?”
這個問題可就考校高悅的心智了,高升完全沒法事先就教好這種問題。
高悅卻一本正經的回道:“皇帝伯伯都當了皇帝了,若騙了丫丫這小孩,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呃……”
李治和武媚娘直接傻眼,心裡震撼無比,原以為小丫頭天真的時候,又條理清晰得讓人可怕,真是讓人愛不惜手。
錯了,是恨不得好好溺愛一番才好呢。
李治嘆了一聲,再次感覺道自己兒女和高悅一比,都是臭狗屎,特別是李忠這個太子,居然幹出奪人東西之事,看來崇文館裡學的君子修身都丟回給學士了,居然能幹出君子奪人所好的事情來。
此刻宮女帶來了新的棉衣給高悅換上,太醫也來給她醫療臉上的淤青。
高悅脫下書包換新棉衣,李治這個時候才有機會拿起她的書包端詳,看著“為人民服務”五個秀氣的字,心裡再嘆,道:“丫丫,為何你阿耶要讓人給書包繡上‘為人民服務’五個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