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上的衣物外,他最喜歡換的是手套。
他一向喜歡純白色的,看起來過分幹淨的手套,每次出去,哪怕只是手指頭碰到一點點髒汙,他也會脫了,重新換一副。
這樣的一些毛病,造成了在別人眼中他挑剔無比的性格。
因為為了不讓他的手套髒汙,他碰過的一切東西,所有下人都得十分仔細的清洗擦幹,不能有一丁點的馬虎。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王賀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左手其中的一根手指。
很少有人真正的看過他的手指。
從手套的廓形可以看出他的手指應該是該如一般男人一樣指節修長,關節略寬的,那副手的輪廓會讓人覺得,這個男人的手指是精細而靈敏的,天生的玩槍的好獵手。
因為王賀有個外號叫“槍擊者”,因為他的子彈幾乎從來例不虛發,隨心所欲。
但事實上,此時此刻,當他脫了白色的手套,才能看到暴露在微浮的月光下的,食指靠近掌心的直接處有一處花紋一般燒痕,幾乎佔據整個下指節。
他展示給她看。
周生生看到了,她當然看到了。
他的這個指節源於她當初玩的一個遊戲。
當時的西方紋身正在興起,也就是類似於中國的刺青。
周生生那時候很多的外國女性朋友都在手肘上或者腳踝上,或者胸口紋上一隻蝴蝶,或者毒蠍子。
周生生當時覺得很有趣,也找來了師傅給自己紋,可事到臨頭又怕了,於是找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王賀。
周生生當時還是個喜歡與眾不同的小女孩,所以她選擇了食指指節這個特殊的位置,在西方意為“被預定”的指節上,為王賀紋上了她周生生的名字。
因為她喜歡這種獨佔欲和歸屬權,這表示著,王賀這個下人是獨屬於周生生她一個人的。
王賀永遠是聽命於她的最衷心的下人,即便當時的紋身技術並不成熟,王賀的手還腫了老長一段時間,他也沒叫過苦,反而一直很寶貝著這三個字。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周生生並不知道,她的這三個字竟然變成了一段燒疤。
周生生抬起頭看他,眼睛裡似乎在說:什麼意思?你拿這個給我看什麼意思?王賀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把指節伸進了周生生的嘴裡。
周生生木然一段之後,很快的下嘴重咬。
她的確是恨的,就前兩天那事,足以讓她恨他一千遍一萬遍,她是堂堂大小姐,從小被人捧在手裡,何曾受過如此待遇。
但是,他又深刻地讓她知道,此時此刻,她今時非同往日。
她不是大小姐,家裡也不會有人救她,她只是一個沒有自由的,可以被肆意玩弄的女人。
所以她咬得很用力,直至嘴巴裡開始有了血腥氣。
但她一直看著她,用深深的恨意看著他,看著他面無表情,無一絲情緒。
在她松開嘴後,他把手指頭收回來,掏出胸上口袋的手帕,慢慢地把手指擦幹,嘴角似乎還帶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輕笑。
然後重新戴上手套。
手套潔白如新,完完整整,看不出一絲傷口。
他站起身來,目光俯視著她。
不帶悲憐,也不帶輕蔑。
“要想離開,除非你死。”語氣低沉冷定的判決。
壓了壓帽簷。
支腿離開,他可以允許她自殺。
如果她敢自殺,那麼他或許也就可以停止對她這麼久以來的恨意了。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