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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裡，陳大安正低頭抽著水煙，他大約六十幾歲，頭髮禿得很厲害，手腳粗壯，原本呈藍色的勞動布衣服上佈滿了油漬和黑灰，休息室裡被他手中廉價煙的煙味燻得有些刺鼻。
“你是在什麼時候看到常國文的？”宋城航打量眼前這個渾身散發出煙臭味的男人，皺了皺眉。陳大安抬頭瞥了一眼宋城航，遇上那道犀利的眼神時，很快就又低下了腦袋，手中的那個大水煙筒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
他在聽到宋城航的那句話之後，雙手在扶著煙筒抽菸時發出的微微顫抖不著痕跡地落入了宋城航眼中。
“下午三點多，我去上茅房……然後……”他的眼神忽然望向休息室外的一片區域，神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聲音變得含糊不清。
“你是說，你上廁所的時候？”小王有些不耐煩，追問道，被宋城航眼神阻止了。
“然後怎樣了？”宋城航淡淡地說了一句，目光朝著陳大安的視線方向望過去，正對著窗外的是一幢現代化建築物，再過去，遠遠的，有一排低矮的平房縮在現代化辦公樓後面。
“我看見……看見常副院長在……樓下打電話……”陳大安的神色漸漸變得驚慌起來。
宋城航、小王包括在一旁的小燕和曉蝶，都對陳大安的驚慌感到奇怪。
“你不要怕，接著往下說。”宋城航語氣緩和了一下。
陳大安不安地看著宋城航，雙手顫動得越發厲害，他低下頭狠狠地抽了幾口水煙，水煙筒“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一陣刺鼻的草煙味又瀰漫開去。
“我……”陳大安似乎難以開口形容當時的情形，他皺著眉頭，使勁晃著腦袋，“我不知道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到底你聽到了什麼？”一旁的小燕沉不住氣了，問了一句。
“他……他在和死人說話。”陳大安聲音顫抖著吐出了幾個字。
陳大安是在下午三點多從他那間汙濁的小屋裡起床的，每天凌晨就開始的體力活讓他有點吃不消，在午飯後就會跑回那間小宿舍裡去躺一躺。
他是被一泡尿給憋醒的，起床後直接來開房門朝廚房後院的那排平房跑去。那排紅磚房時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產物，現在是擺放療養院廢棄物件的雜物房，在平房的最頂端，是以前的一個老公廁，現在幾乎沒有再去那種蹲坑的廁所了，除了陳大安。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解決問題的原則在於快，而不是在於是否乾淨，這個老式廁所和他那間小黑屋的距離最短。
因此，也正是這個原因，陳大安在朝那個老式廁所飛奔去的時候，他在平房的後面那塊空地上見到了常國文的身影。
當時常國文像是在躲避什麼人，才跑到那個偏僻的角落裡去的。
“一定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呸！”陳大安也聽說過療養院裡沸沸揚揚的關於吳月和常國文的緋聞，唾棄道，直奔廁所，蹲下後，從廁所上方的一個小窗戶外，隱隱約約傳來了常國文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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