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我吧,就讓我自生自滅吧,就讓我腐爛在已經不可救的地獄裡吧,就讓我這樣下去吧。
別救我了,也別給我希望,給我溫暖,給我足以讓我萬箭穿心的愛了吧。
我居然荒唐到因為你,去給你的父親,給我的仇人擋刀啊!
居然荒唐到這樣的地步,就算是我死了以後,你讓我有什麼臉面去見自己的父母啊!就讓我們將時間的鐘往回拔,回到當初,你讓我做一個每天喝得爛醉才能入睡的僱傭兵,你也去做你又可愛又討厭的大總裁吧,我們互相拯救不了,我們不是彼此的良藥
,所有過往的點滴歡笑都是穿腸毒藥,足以殺死我一萬回。
我撐不住了啊,我解不開命運的死結,我投降認輸。
所以,顧梟寒,求求你,你放我了吧。
顧梟寒那一眼怎麼也不肯墜下的眼淚,聽到白安這一聲絕望的嘶喊,終於摔落地面,連著他的心一起,摔得粉碎。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在他好不容易和自己的父親達成和解之後,卻又要面臨白安的離心。
為什麼好像他的人生,總是無法圓滿,一定要支離破碎才是他的宿命嗎?
哪怕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去挽救,也挽救不回來嗎?
自己於白安而言,算什麼?
這麼久的日日夜夜,算什麼?
真是讓人難過啊,白安,你真是太讓人難過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前,白安已經退了很多步,只不過這一次她真的退無可退了而已。
其實在他們之間,裂縫早已暗暗存在,只不過以前都靠著白安強大的心臟和變態的承受能力,將這裂縫強行無視掉,向上天偷來了這一場的浮生歡。
如今,該還了。
自欺欺人那麼久,也該醒了。
顧梟寒慢慢收回砸在牆上的手,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輕輕點頭:“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好,我給你,我放了你。”
溫柔得好似以往白安跟他耍賴時一樣,他也是這樣輕輕點頭,好,你要什麼都可以,都給你。
你要我的命,給你。
你要我放了你,也給你。
如果這樣你會過得比較好,我都給你。
顧梟寒走的時候,關門聲很輕,輕得像他不曾在白安的生命裡來過。
白安拖著身子回到熟悉的房間,臉上的淚水和小腹的血水都一齊不住地流,她咳了一聲,咳出些血絲來。
好疼啊,真的好疼。
果然不該在這裡貪婪得太久的,你看,她已被糖衣炮彈腐蝕到連這點疼都忍不住了,以前的她,多能忍,多能扛啊。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和淚,捂著小腹艱難地站起來,將自己的電腦裝進揹包裡,注射了一管腎上腺素給自己找了些力氣,離開了顧宅。
在安全屋外,墨鷹像是猜到了她今晚一定會來,早早就在外面等著。
白安的身子搖搖欲墜,意識也很模糊,離著安全屋還有幾步遠的時候,終於撐不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