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崔氏,甘為大人差遣。”
孤伶寒酸的馬車,在陽關城百姓驚訝目光注視下,向陽關城外駛去。那位老管事即便坐在車轅上,依然佝僂著身體,耷拉著眼睛,彷彿根本感受不到街道兩旁投來的目光,彷彿已經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馬車駛進富春江一處清幽的莊園,直接駛到莊園最深處,園中有幢小樓,亂石堆砌而成的園牆並不如何高險,卻絕對沒有人敢在這裡窺視,而且這裡也沒有任何管事和僕役。
崔湜以極快的速度跳下馬車,走到車轅前,苦笑著把那位老管事從車轅上扶了下來,說道:“難為父親了。”
“沒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這都是命。這是崔家的命,也是整個清河郡的命。”
“我們都盯著那個長安城最雄偉的背影,卻是忘卻了那個人的存在。”
崔湜苦笑著說道:“都是因為那人實在是太不上心了,一放手便是十年。每個人幾乎都以為聽雨樓不再是他掌控著了,每個人都以為他去修道去了。”
“嗯。”
四周的氣氛冷了下來,崔老太爺沉默了半天,說道。
“進去再說吧,我們父子終究要變成這千年門閥世家的罪人,被牢牢的釘在恥辱柱上。”
崔湜扶著老太爺走進小樓。樓內有一間裝設極簡單的書房,四面的窗戶都用極厚的布縵遮住,顯得格外幽暗,隱約可以看到沿牆有六個座位,坐著六位老人。
看見崔老太爺進來,六位老人緩緩起身行禮,他們動作遲緩,並不是想以此表示久等的不滿,而是因為他們確實已經太過蒼老。
崔老太爺坐下後沒有習慣性的用熱水洗臉,而是用很平靜的語氣將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整個幽暗的房間寂靜無聲。
終於,一個老人顫抖著開口了。
“連崔老哥都沒有反抗的力氣嗎?我們都這麼老了,還有什麼用?不過都是一把爛骨頭。”
另一個老人也接話了,聲音同樣低沉。
“這事情怪不得崔老哥,換做任何一家,想必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這或許就是清河郡的命。”
“從那座書院拔地而起之後,清河郡便是沒落了。即使這麼多年的培養,不知道養死了多少後生,便也是隻有三個知命。”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另外幾個老人也是不住的唏噓。
“我們之中,也就崔老哥修到了知命,我們幾個做弟弟的終究還是幫不上什麼忙。”
崔老太爺沉默之後,也開口了。
“力量,清河郡終究還是缺少力量,沒有力量便是沒有說話的資本。”
“聽雨樓看不起我們,朝廷也打壓我們。清河郡看似風光無限,卻是什麼都不是。三供奉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唐城外,長安卻是連個說法也懶得給我們。”
崔老太爺剛說完,一道聲音便是顫顫巍巍的響起來了。
“可是,長安有夫子,夫子似乎不會老,夫子不死,我們哪裡有機會翻身?”
“夫子總會老的?”
“我爺爺等了一輩子,現在我也老了,夫子似乎一點也沒有變。”
死一般的沉默在房間裡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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