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溫養著李閻的血肉,手術元素在這種情況下幾乎起不到太大作用,換作才進入這次事件的李閻,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迴歸,用閻浮點數為自己治療嚴重的傷勢,反正查小刀已經昏死,只要迴歸,身上的超古代幽靈也會被驅散,沒有太大的損失。
但換作現在的李閻,就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因為他覺醒了夏日雅克。
當初的拉木覺只剩下大半個腦袋,還能支撐著和李閻對話,還是在“蒼白的無”這樣威力遠在饕餮火上的禁物的傷害下。
李閻的夏日雅克才剛覺醒,自然做不到那種地步,但給他個十幾分鍾,恢復外表完好無損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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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聖·伊夫的腦袋撞在愛神高塔頂尖的水泥牆上,他臉上的汗水流成泥印子,瘋癲地又哭又笑。
常煜仰起臉,漫天的蒸汽飛艇將他團團圍住,今夜的聖·弗朗西斯科失去了往日的光焰,從高塔往下看,到處是擁擠的車,廢墟,黑煙,敗落的黑暗,慌亂的人群。
“這就是你想要的麼?常,你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
聖·伊夫雙腿不住顫抖,周圍滿是油罐和標誌危險品標誌的箱子,刺鼻的火藥味道到處瀰漫。
常拉起聖·伊夫,硬扯著他和自己一起走在高塔邊緣的臺子上,四隻腳蕩在高空中。
“抽菸麼?”
常煜摘下面具,露出他那張可怖的面孔。
聖·伊夫顫巍巍地接過常煜遞過來的香菸。
常煜給自己也點了一隻,然後把火機給了聖·伊夫。自顧自地說:“你知道先生,在新法案剛剛頒佈的那幾天,我為自己找了無數的藉口。我在反思。”
他指向這片擠滿華麗建築的城市。
“為什麼這座城市如此地排斥我們呢?因為我們有不同的膚色?可不久前的戰爭不是已經解放了有色人種麼?我又想,可能是因為不同的文化,我們不信上帝嘛。可為什麼單單針對華人呢,不信上帝的黃種人族群也不止我們。我為新法案開脫,真的。”
常煜的神色可怖起來:“我在想,是因為我們不參與罷工,不為工人權益抗爭,所以愛爾蘭人視我們為工賊,是因為過去我們的選票輕易被工廠主用蠅頭小利拿走,破壞了聖·弗朗西斯科的偉大民主,所以我們被剝奪了選票。因為我們講求落葉歸根,許多人只是來聖·弗朗西斯科賺錢,然後把錢寄回家裡。沒打算在這兒長久生活,所以我們被排擠。我甚至高高在上的想,那麼多的外來者,為什麼是這些人?這說明這些人自己有問題。我用盡一切話術為新法案開脫,也為自己開脫。”
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聖·伊夫:“想想看我多無恥?我的同胞客死他鄉,卻連一個公正的判決也得不到,兇手逍遙法外。而我在幹什麼呢?我想方設法把原因歸咎在那些枉死的冤魂身上!我狡辯說,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民主,他們愚昧且麻木,所以他們才被排擠。”
常煜忽然住嘴,他痛苦地揉捏著自己的頭髮和臉上的傷口:“我比他們更懂得什麼是民主,什麼是人權,可我居然有這種荒謬的想法。我引以為傲的知識,把我變成了最無恥的混蛋。”
斑斑血跡染紅常煜的雙手,可他很快平復下來,他冷靜地抬起頭:“但是都過去了,無論我願意與否,那些無辜的人,還有兇手,包括我和你,都慢慢被人遺忘,也許後世的聖·弗朗西斯科,能真正接納我們,你說呢?聖·伊夫先生?”
聖·伊夫被常煜瘋癲的表現嚇壞了,他強迫自己扯了扯嘴角:“也許,我啊啊啊啊啊啊!”
聖·伊夫話說到一半,常煜一把他推下了塔尖,無助掙扎的人影在半空中扭動墜落,風聲悠長,最終在一聲悶響和滿地血汙中失去生命。
“結束了,先生,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