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四隻馬蹄翻動趟過泥水,李閻騎著飛雷衝向前方神光繚繞的天門峰。
驀地,天上赤碧神光閃爍,飛雷銅鈴大小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驚得長嘶出聲,突然收住馬蹄,不肯再往前走。
李閻也不驚惱,夾了兩下馬腹無果,乾脆下馬,一拍飛雷馬背:“逃命去吧。”
說罷,李閻便自己向天門峰方向去了。
希律律~
飛雷在原地轉了兩圈,它既不肯離開,可也沒有上前的勇氣,只望著李閻已經遠去的背影揚天嘶吼,鼻孔噴出團狀的白氣……
天門峰前,張義初身上赤碧二色交纏,神光明滅之際,把金色雲團切割地七零八落,
這些金色雲團,也是金山老祖賴以成名的法術,其名為“如意金斗”,能布雨吞山,是金山壓箱底的殺招。
但是碰上龍虎山傳承千年的三五斬邪雌雄寶劍,金山老祖一時間,也只有灰頭土臉的份兒。
惱火之餘,金山老祖把視線投到瀘溪河畔。依照他和李閻事先講好的,此刻就應當發起大水才是,可盯了半天,也沒看到陸地上掀起哪怕一個浪頭。
“還敢分神!”
張義初一聲暴喝,赤碧神光卷向金山胸口,被金山老祖險而又險地躲開。熟料張義初劍指一揚,那赤碧二色神光猛地爆散開來,把金山老祖的如意金斗炸得千瘡百孔!
金山吞了一口氣,猛然吐出,舌綻春雷道:“武曲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待何時~何時~時~
迴音繚繞,金山的聲音傳出去好遠,秋雨連綿下,好半天的功夫,李閻的回答才透過雲團,傳到了金山和張義初的耳朵裡:“老祖且拖住天師,等李某救出人來,再和老祖兵合一處。”
這話裡的意思,是不靠洪水,自己衝破守山大陣,等解救了丹娘,再和金山老祖聯手製敵。
金山聽得眉頭大皺,搖頭嘆息:“武曲可真是擰巴的緊啊!”
他來不及再說話,架起金色雲團,和張義初的赤碧神光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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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如意金斗”和“三五斬邪雌雄劍”激鬥不休,情勢一時複雜難料。
而天門峰山腳下,設有數百蒲團,搭有太極圖形狀的法臺,各色幡旗迎風飄揚。
龍虎山上下凡是法術精深的道士,無論輩分,幾乎統統落坐於此,易羽,錢守仁,四大靈寶道都在其中。他們一個個身穿紫紅法衣,手中搖鈴擊缶,誦經聲牽引漫天黑色紙鶴,擺成一張包裹整座天門峰的山嶽符?,將山峰頂上的青色火焰緊緊包裹。
這道守山大陣,匯聚了天師道老中青三代人的精力法術,加上眾多法器符?,平素還要算上張義初隨身的“三五斬邪雌雄劍”,才能穩穩壓制住丹娘,不教他脫困。
此刻張義初摘走了斬邪劍,陣法立即出現了空隙,要天師道門人苦苦支撐,才和法力升騰的丹娘堪堪僵持住。
驀地,主持大陣的易羽眼皮跳動起來,他往山下瞥了一眼,瞧見山路上,濃重的黑色水霧朝大陣席捲而來,透過水汽,露出裡頭一張殺氣騰騰的臉來。
正是李閻。
易羽眯了眯眼,他知道師尊親自發出文書,宣稱大寧衛左司鎮撫倚命自重,臨陣脫逃,龍虎山要請旨捉拿。兩邊已經是寇仇之勢。此刻見面,捉拿捕殺,都是意料中事,沒什麼還矯情的。
易羽對李閻的感官,原本是極好的。
朝鮮戰場上,李閻與他交換符法,是他後來入駐太乙閣首輔的最大契機。後來李閻先斬黃九牙,後誅覆海大聖,展現出讓人吃驚的武力,這更讓易羽產生了拉攏的念頭。
時至今日,朝中不少人都認為,李閻是攀上了太乙閣首輔易守正這條大腿,才肆無忌憚。天師道中的許多人,連同易羽自己,也有類似的想法。
以至於情勢急轉,李閻突然倒戈,太乙閣中的諸多高功百思不得其解。
不明白這李鎮撫為何放著大好前途不要,要去幫助妖魔,就算此人無妻無子,孑然一身,也太匪夷所思了。
以易羽的地位和心思,多少能猜到這事和自己師尊有關……但這並不妨礙,易羽覺得李閻辜負了自己的信任和拉攏。
“哼!”
易羽冷哼一聲,此刻他主持守山大陣,龍虎山萬眾的法力都由他操控,心中膨脹起來,向在場眾道開口:“守仁,你且看住天妖,此獠喪心病狂,待我出手誅殺他。”
說罷,他便要起身,只有一旁的瞎眼靈寶道勸阻道:“師叔祖,此獠不知緣何,能破我龍虎山一品符?,可能是他護送的龍虎旗牌生了變故,我兩位師弟便是傷在他手裡,師祖祖恐怕降服不住他。”
易羽聽罷哈哈大笑:“你太言過其實了,若真有這般能耐,他一人豈不是就能踏平我天師道了?”緊跟著他又正色道:“只是封印天妖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旃檀,你與此人有舊,你去會會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