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的一聲,只聽得曹操抽出長劍,呆立半晌。
忽然,曹操道:“段兄,我欠你救命之恩,沒有你就沒有我曹操。今日兩軍陣前,你不惜一死擋我大軍,我不會殺你。但你我今日起恩斷義絕,永不再以兄弟相稱,你……你多珍重!”
他一揮長劍,斬下自己的長袍來,扔於地上,頭也不回的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酸楚,卻竟是發不出一點聲息來。大雨傾盆而下,從我的頭發淋如我的眼睛,我呆呆看著曹操,想著那些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歲月,眼淚和雨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漸漸地,曹操身影模糊起來。
他退軍了。
我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仰面朝天,看著天空中的雨飄零而至。這個亂世,他曾是我唯一的朋友。
再起身時已經到了徐州城中,孔融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渡步不停。許千雪和蕭寒衣坐在房中,沉默不語。我頭疼欲裂,看來是發燒了。自我學武以來,還真沒發過燒。
“孔大人!”我叫道。
孔融見我起身,大喜道:“賢弟啊,你可總算醒過來了,快跟我走,陶謙太守快不行了!”
“啊,怎麼回事?”我問道。
“陶謙自知罪孽深重,沒想到竟然一病不起,危在旦夕。就是為了想見你一面,才堅持到了現在。哎,你快過去見見他吧。”孔融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陶使君和我素我深交,不知見我所為何事啊?”
“不清楚,估計有大事相托吧,賢弟你別問了,快去了再說。”
我只得下了床,蕭寒衣和許千雪扶著我,顫顫巍巍走向陶謙居室。遠遠聞見,這房內藥香撲鼻,進入屋內卻也是煙燻火燎,看來陶謙果然病的不輕。
病榻上,一位老人骨瘦嶙峋,正低聲呻吟。幾名侍女殷勤地服侍著,女眷坐在一旁哭泣。
“恭祖啊,你看,大虎賢弟來了。”孔融走近榻前,低聲道。
陶謙緩緩睜開雙眼,好一會兒才看清我的模樣,鼓足力氣道:“快,快扶我坐起來!”侍女依言將幾個枕頭墊在了他的身下,讓他可以靠著舒坦些。
陶謙精神一震,握著我的手道:“段賢弟,這次多虧了你,才得以保全徐州百姓,不然,我這罪過可就大了,死不瞑目吶!”說著,老人動情起來,直抹眼淚。
“陶大人不必客氣,保衛百姓免受生靈塗炭,正是我俠義道份內之事。”我客氣道。
“賢弟過謙了。陶謙積鬱成疾,恐命不久矣,今有一事相求,還往賢弟萬勿推辭!”陶謙抓住我的手緊了緊。
我抱拳道:“但請大人吩咐,如是為國為民之事,段大虎一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有賢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陶謙一陣猛烈的咳嗽,道:“我將死之人,奈何有一件心事放不下,死亦難瞑目。現如今雖然曹操暫時退兵,但他恨徐州百姓入骨,將來有一天,難保不捲土重來,如此則徐州危矣,百姓再遭屠戮皆我之罪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打算將徐州託付給賢弟,以賢弟文才武略,一定可保徐州太平啊!”
我大驚道:“此事萬萬不可!我是個江湖中人,胸無大志,安敢接受明公如此重託,此舉萬萬使不得啊!”
陶謙流淚道:“我雖有二子,長子商,次子應,但都是頑劣之人,沒有才能領導徐州對抗曹操。如今日賢弟不應允,陶謙就跪死在你面前!”說著,陶謙掙紮著要下床,可他久病無力,竟然從床榻上掉了下來,猶自要跪倒在我面前。
眾人見他執著,也都流淚。我也看得心酸,於是,跪倒拜於地下道:“既然明公如此信得過我,我答應便是了。有我在一日,一定保徐州百姓周全。”
陶謙終於微笑道:“如此,有勞賢弟費心了。萬勿相負今日之言……”陶謙一句話說完,手臂墜落於地,竟然是死了,享年六十二歲。
次日,眾將士擁簇我領了徐州牧,我與眾將士盡皆掛孝,大設祭奠,將陶謙屍骨藏於黃河之原。蕭寒衣寫了奏表,按程式上報朝廷。
劉備三兄弟又有回歸平原,我自然苦苦挽留:“劉使君胸有大略,平原小縣如何能施展才華?關羽、張飛二人也是我兄長,何不留于徐州,共保百姓安樂。”劉備再三推辭,我硬是拉住了他,關羽好武,我便讓三兄弟領了徐州軍事;張飛好酒,我便從百裡之地去為他尋找好酒;劉備好色,我便又給他取了一任夫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海孔融謀士糜竺的妹妹,她長得十分漂亮,在北海備受士族認可。上門提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即使是被孔融之子孔慶東覬覦,也未答應。
沒想到我此番一提說,那姑娘偷眼瞧了一次劉備,竟答應了。從此,歷史上,人稱她為“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