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白中元點頭。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是怎麼養狗的。”白中元指了指門外,“比如大黑和小黑,如果我沒有猜錯,是採用九犬一獒的方式飼養的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葉止白稍稍意外。
“一般的狗,是不吃狗肉的,但那兩隻不同,視之如命。”白中元打著比方,“就像是王蛇一樣,生來便以其他的蛇類為食。不同的是王蛇是先天的本性,大黑小黑是被你調教飼養出來的。”
“這就是流浪貓狗真正怕你的原因吧?”謝江插嘴。
“沒錯,功勞全在它們。”葉止白點頭,“每每到了合適的時候,我都會弄很多條狗關在一起,讓他們自相殘殺,留下最兇殘的那隻加以訓練。或許你們覺得這很血腥甚至沒有人性,但我很享受。”
“我想這就是那位道長離開的原因,在他看來你已經無可救藥了。”白中元心中很清楚,那樣訓練狗確實殘忍,但與葉止白著了魔般的心性轉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完完全全的小巫見大巫。
“他是怕遭天譴。”葉止白喝了口酒,“你知道的,他們那樣的人信的東西比較多,尤其是因果報應。”
“那你信不信?”白中元也端杯。
“我不信。”葉止白搖頭,“只是我必須裝作相信,並且用實際行動來營造那樣的假象,常人越是覺得我瘋癲,就越有利於我的計劃。事實證明我做到了,自案發以來你們從沒有懷疑過我。”
“你已經算不得人了。”謝江語氣不明。
“那又如何?”葉止白完全是無所謂的態度,“不管我做過什麼,始終都堅守著當初對道爺的承諾,沒有殃及任何無辜的人。反倒是道貌岸然的何清源,不穿衣服是禽獸,穿上衣服是衣冠禽獸。”
“……”
白中元和謝江,都沒有接話。
“在孟蘭去世之後,我找機會向小雅坦白了當年的事情,原本我以為她會排斥,沒想到接受了我。”
“就是那個時候,她改了姓氏?”
“不是。”葉止白抬頭,恍然失神,“她從出生便姓馬。”
“這樣說的話,馬雅沒有撒謊?”謝江舒展了眉頭,“換言之,那時孟蘭當真以為孩子是何清源的,始終還抱有念想。但因為種種原因只能隱瞞何這個姓氏,以簡化的“瑪”這個字做了偽裝。”
“是的,小雅沒有騙你們。”葉止白深深點頭,“孟蘭與何清源沒有分手之前,是有著信物的,生男生女叫何名字也早已經定好了。”
“那你呢?”白中元問,“是不是真的姓馬?”
“白隊,我的確姓馬。”葉止直言相告,“我的真實姓名叫馬知遙,取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父母的本意是讓我做個好人。誰知世事無常、造化弄人。但這也不全算壞事,說明我和孟蘭、小雅的緣分是註定的。”
“為什麼改叫葉止白了?”白中元接著問。
“那道爺幫我改的。”葉止白透出了回憶,“他說路遙知馬力還有一種解讀,這輩子都會疲於奔波,勞苦不堪。”
“葉止白又做何解?”
白中元記得很清楚,最初的相識說法是:新葉萌芽,代表著寒冬已經過去;白晝來臨,也就意味著黑夜的結束。
如今結合往事去看,大致不會是這樣的。
“新葉萌芽,代表著寒冬已經過去;白晝來臨,也就意味著黑夜的結束。”叨唸著,葉止白抬起了頭來,“其實這還有一層相反的意思,也是那位道爺說的,只有了結舊時恩怨,才會賦予小雅新生。”
“也對,之於你們這代人而言,她的確是嫩芽。”白中元點頭,隨後轉移話題,“說了這麼多,之前問你的那個問題也有了答案。你解釋不出瀋海濤死亡現場為什麼會有十字架,因為他不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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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怎麼又推翻了?”謝江忍不住了。
“不是推翻,準確的說是終於找到了真相。”說著,白中元轉頭,“我該叫你馬知遙,還是葉止白?”
“葉止白。”
“為什麼?”
“因為這個名字對小雅好。”
“好,就叫你葉止白。”點頭,白中元繼續著,“你很疼愛馬雅,這也是你遲遲沒有對何清源下手的原因。因為不管你是假意向善,還是謀劃多年佈局,總之在這個過程中你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尤其是看到馬雅茁壯生長的時候,你開始動搖,還要不要再翻出陳年舊事,這也是你精神以及心理問題越來越大的根由。”
“我承認,你說的都對。”葉止白痛快承認,“實不相瞞,那位道爺給了我極大的影響。起初我沒有察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我精研他所留之物,愈發覺得整個世界觀都在發生著變化。”
“具體說說。”白中元也好奇。
“簡而言之,就是覺得人越來越渺小,很多以前執著的事情看的越來越淡,這讓我感覺無比的恐懼。”葉止白不像是在撒謊,神情變化很真實,“重獲新生後,我的人生目標就剩下了復仇,我想為孟蘭和小雅討個公道。偏偏在這同時,我又感覺很多是可以放下的,可以把沉痛和悲重化為雲淡風輕。”
“這也是你早些年沒有對何清源動手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