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白中元無法否認,葉止白的確是從警以來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這個人佈局設陷的能力實在是強大。如果不是昨晚他去過家裡,並且在那瓶礦泉水上動了手腳,或許到現在仍舊不會現出原形。
當然,這也是白中雲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葉止白那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按照正常的邏輯而言,他冒著巨大的風險潛入居所,勢必要行謀財害命之舉才對,完全可以在礦泉水裡置下劇毒,為什麼偏偏留下了線索?同理,既然是為了留下線索,為何又把礦泉水瓶調了包?
這種舉動,無比矛盾。
內心中疑問重重,表面上白中元卻不能顯露出分毫,現在的葉止白好不容易進入了談話的節奏,萬萬不可中斷。這個人看似已經正常,可誰又能保證是不是暫時性的,萬一再犯渾了怎麼辦?
在白中元思索這些的時候,葉止白的耐心正在漸漸消磨掉,又一杯酒再次飲盡之後,他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如果這個問題你給不出合理的解釋,那麼接下來我將拒絕陳述真相。”
“之所以認定孩子是何清源的,其實是整合很多零碎資訊後得出的結論。”這次白中元如實做了回答,“何清源與孟蘭的那段感情、何正與馬雅的婚後生活狀態、陳玉燕從未孕育過子女等等,將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後,便可以做出邏輯性的推導,當然最關鍵的核心點還是何清源的自首。”
“他的自首真有這麼重要?”
“當然。”白中元篤定的點頭,“省城傑出的企業家,省人大的代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何清源已經是功成名就了,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放棄這些東西。妻子不行、情人也不行,排除這兩點後就只剩下孩子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放棄?”葉止白還是不甘心。
“在審訊的過程中,何清源的確撒了謊,但有一件是真的。”
“什麼?”
“對待工作的態度,準確的說是事業心。”白中元解釋道,“何清源能夠取得如今的成就絕非偶然,事業是他這一生最為看重的,甚至在決定自首後都必須站好最後一班崗,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倒是看得起他。”
“你看不起嗎?”白中元反問。
“我承認,單從這方面來說他的確值得敬佩。”葉止白說的咬牙切齒,“可也正是因為他的事業心太強了,才造就了當年的悲劇,才有了今天的慘案。那麼多人毀在了他的手裡,你還覺得他值得稱讚嗎?”
“……”
提及了因果,白中元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繼續著之前的話題:“事實應該是這樣的,當年何清源為了前途拋棄孟蘭,之後內心中便有了化不開的結。隨著事業的順風順水,心底沉寂的火山漸漸有了鬆動。當鼓起勇氣嘗試解開那個疙瘩的時候,火山徹底的噴發了,誘發的根源便是馬雅。”
“你繼續說。”
“馬雅,跟孟蘭長的很像吧?”
“你見過孟蘭的照片?”
“沒有。”
“那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馬雅的生父,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你的影子,自然是像她的母親了。”
“嗯,很像。”葉止白這次沒再說多餘的,“說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有些誇張,八分像還是有的。”
“所以,何清源動了歪心思?”白中元凝視著問。
葉止白攥緊拳頭沉默少許,獨眼的光芒凌厲了幾分:“以前那位道爺說過,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那個時候我還年輕,經歷的世事還少,以為慾望是可以壓制的,是有限度的,何清源卻迎頭給我了一棒。”
“因為馬雅的事情?”
“沒錯。”葉止白點頭,“我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之後,他非但沒有對拋棄孟蘭的事情有所悔悟,相反還做出了更沒有底線的事情。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隱藏著一隻惡魔。”
“這就是你策劃實施連環案的原因吧?”白中元相信,犯罪動機只能如此。
“我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放棄了。”葉止白做了預設,繼續說道,“其實我心裡非常清楚,雖然孟蘭恨何清源,但直到撒手人寰依舊沒有忘記他,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我也不想再掀起波瀾。”
“但何清源還是激怒了你。”
“是的。”說起這個,葉止白咬牙切齒,“白隊,換作是你的女兒被那種畜生糟蹋了,你會放過他嗎?”
“……”
白中元沒有回應,這種問題觸及了人性,很難辨清黑白。
反倒是謝江,忍不住反問了一句:“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馬雅不是自願的,何清源又怎麼可能得逞呢?”
這次,輪到葉止白沉默了,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要怪也是怪我,我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毀了她的一生。”
“你的確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從始至終都在逃避。”白中元已經捋順了思路,推匯出了些更讓人心寒悚然的東西,“其實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馬雅是你的女兒,如果我沒猜錯就連孟蘭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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