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人之語許琳聽過很多,極少如現在一般失態,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後,她才有些恍惚的回過神來。
“中元,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句話意味著什麼?”
“什麼?”
“雷,天雷。”許琳面色無比的凝重,“邱子善剛剛落網,兩次的審訊結果也表明他就是犯下連環案的兇手。可你現在說他不是,這不僅直接否定了我們之前的工作,更是在狠狠的打臉。”
“打誰的臉?”白中元不以為意,“是你,還是方隊?是秦局,還是馬局?是省廳領導,還是市領導?”
“胡扯什麼,我說的是你。”許琳的話中開始透出警告。
“跟我有什麼關係?”白中元撇嘴,“我現在沒有職務,就是一普通刑警,這麼大的一口鍋,就算我想背也背不動啊?”
“少陰陽怪氣的。”瞪眼之後,許琳接續說道,“你不要忘了,是你把偵查方向引到邱子善身上的,到時候真要追責,必定先拿你開刀。”
“憑什麼,以前發生這種事兒不都是“臨時工”來頂雷嗎?莫非在許大隊長看來,我連臨時工的待遇都沒了?”
“白中元,你想幹什麼?”許琳當真動了火氣,雙目含霜,“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什麼臨時工不臨時工的,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如果你覺得被降職憤恨難平,那就去找方隊理論,不行還可以找秦局他們,你敢嗎?”
“得得得,我收回剛才說的話,看把你激動的。”白中元本是想逗個悶子玩兒,沒料會鬧到這種地步。
“說出的話,潑出的水,這個道理你總該明白吧?”
“那你說,怎麼才能當沒發生過。”
“怎麼都不行,我非要把你身上那股子不著調的勁兒掰過來。”許琳開始較真兒,“那番拿臨時工打趣的風涼話我可以當做沒聽到,也不會做任何的追究。但是有關連環案的,你必須給個合理的解釋。”
“我還是那句話,我懷疑邱子善不是真兇。”說完覺得不妥,白中元趕忙補充著,“或者說,他還有同夥兒沒有挖出來。”
“……”
許琳沉默,精芒在眸子裡閃爍良久,她才異常嚴肅的開了口:“我再問一遍,你要堅持這樣說嗎?”
“是。”白中元同樣正式的回應,“你問,我會這樣說。別人問,我依舊會這樣說。在我這裡,案子非黑即白,永遠都不能出現灰色。”
“好,你有種。”許琳氣極反笑。
“怎麼,你沒有?”白中元也笑。
“你這是在激我?”
“沒有,我在爭取你的信任。”
“……”
又是長時的沉默,直到乍起的秋風吹迷了眼,許琳才閉目點了點頭:“恭喜,你的目的達到了。”
“謝謝。”
“言謝尚早。”許琳擺手,“還是那句話,我需要合理的解釋,符合連環案邏輯的判斷和推導,至少要有三個支撐你猜測的依據。”
“可以。”點頭,白中元羅列。
1)邱子善口供中,邏輯鏈太過於清晰,警方關注的所有重點之處他都給出了滴水不漏的供述,一切都毫無破綻可循。這不像是正常突擊審訊的結果,而像是押對了題目的考試,應對的遊刃有餘。尤其是那兩份兒口供筆錄,所言所語幾乎完全一致,只有死記硬背才能達到那種效果。
2)移交邱子善的過程中,在他的行李以及身上發現了與受害人相關的物證,這不符合常理。因為連環案的徵象表明,兇手在刻意抹除作案的痕跡,從而規避掉被警方鎖定為嫌疑人的風險,前後矛盾。
3)邱子善離開省城的時候,乘坐的是計程車,這又是不正常的。一名嫌疑人想要逃脫法網,首先要做的就是避免身份的暴露,可邱子善的行為完全解讀不出這點,相反還有故意吸引警方視線的嫌疑。
“卷宗中看不出什麼,可是聽你這麼一說,倒真是有了幾分蹊蹺。”許琳蹙著眉頭,繼續做著深思。
“其實換個角度看,邱子善的行為就會變得無比合理。”白中元提醒著。
“你的意思是……”許琳恍然大悟,“他在包庇同夥兒,甚至是替人頂罪,希望我們儘快結案?”
“沒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的種種行為。”說完,白中元嘆了口氣,“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