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漁網已經撒好,一切準備就緒。
於是大家埋伏起來,守候著。
直到法官和局長的出現。
峰會在一輛不起眼的車裡舉行,離主入口只有幾米遠。
法官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姓和法國前總統吉斯卡爾·德斯坦還是密特朗的國務卿一樣:維達爾。可能是他祖父的姓。他瘦長、幹癟,穿著細條紋西裝、鹿皮鞋,戴著金色袖釦。這些細節,說起來就太多了。總之他給人感覺與生俱來就是穿著西裝領帶的。你再怎麼集中精神想也沒有用,完全不可能想象他不穿正裝。他像蠟燭一樣僵直,像是透露著某種誘惑的企圖,因為他頭發非常厚密,偏分,像是那種夢想著搞政治的保險推銷員。一看就像玩到老的花花公子。
如果伊琳娜看到這型別的男人,一定會捂嘴偷笑,對卡米爾說:“天哪,他真帥!為什麼我,我就沒有一個這樣的帥哥老公呢?”
他看上去一臉愚蠢。這是骨子裡的,卡米爾想。他很急迫,想發出進攻。或許他家族裡也有個陸軍元帥,因為他很想盡快和特拉裡厄幹一架。
“我們不能這麼做,這太愚蠢了。”
卡米爾本可以做更多準備工作,好好擺個局,而這個愚蠢的法官現在想做的事,是在拿一個失蹤了五天的女人的性命開玩笑。勒岡開口了:“法官先生,你知道,範霍文警官有時候有一點兒……粗魯。他可能只是想說或許等到特拉裡厄回來再行動會更穩妥一些。”
卡米爾·範霍文的粗魯並沒有使法官先生有一點點尷尬。法官先生甚至想表現出他不畏艱險,他是個有決斷的人。更確切說,一個戰略家。
“我建議包圍這個地方,救出人質,然後在屋裡候著綁匪。”
面對著大家對他機智提議的安靜,他說:“我們給他設個圈套。”
大家都吸了口氣。他顯然把這解讀為崇拜。卡米爾先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人質在裡面呢?”
“你至少知道這是他吧?”
“我們確定他的車當時藏在女人被綁架的地方附近。”
“所以,就是他。”
靜默。勒岡想要平息戰火,但法官先他一步:“我理解你們的處境,先生們,但是你們看,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洗耳恭聽。”卡米爾說。
“冒昧地允許我這樣說,我們現在不該從綁匪的角度出發,我們今天應該從受害人角度思考。”
他一一看過兩個警員,竟然總結道:“圍捕綁匪的確值得嘉獎,這甚至是一個義務。但是我們要關心的首先是受害者。我們是為了她才來到這裡的。”
卡米爾張開嘴,但還不等他說話,法官已經開了車門,他下了車,轉身。他手上拿著手機,彎下腰,透過開著的窗戶看著勒岡的眼睛:“我去把特警部隊找來。就現在。”
卡米爾對勒岡說:“這家夥是個徹頭徹腦的蠢蛋!”
法官其實離得並不太遠,但他假裝沒有聽到。本性難移。
勒岡抬頭看天,掛了電話。需要加強這片地區的警力覆蓋,萬一特拉裡厄恰好在行動的時候回來。
不到一小時,大家都準備就緒。
淩晨一點半。
特警部隊被派遣來打通所有的入口。卡米爾不認識這個特警部隊的特派員,諾伯特。除了他的姓,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平頭,貓步,卡米爾感覺自己見過他幾百次。
在研究了地圖和衛星照片之後,特警警員們被分散到四個地方,一組分到屋頂,一組到主入口,另外兩組在兩側窗戶。刑事科的小組負責包圍外圈。卡米爾已經安排了三隊警力在故意民用化的警車裡,守在每個入口。第四個小組小心翼翼地藏在下水道口,這是唯一的緊急出口,以防那家夥想要逃跑。
卡米爾對這次行動,預感不妙。
諾伯特,他很謹慎。在一位局長、一位同事和一位法官之間,他在專業方面很低調。就這個問題:能不能包圍這個地區,救出困在裡面的女人據法官所言),他研究了地圖,繞著建築物走了一圈,他花了八分鐘不到的時間回答說他們可以包圍這個地方。運氣和中肯是另一個他沒法回答的問題。他的靜默完全傳遞了這個意思。卡米爾很欣賞。
當然,這樣幹等著特拉裡厄回來是煎熬的,尤其當想到屋裡有個女人被困在一個讓人不敢想象的環境下時。當然對法官來說,這最好不過了。
諾伯特退了一步,法官進了一步。
“等待需要付出什麼?”卡米爾問。
“時間。”法官回答。
“那小心謹慎會付出什麼呢?”
“一條生命,或許。”
連勒岡都不來調停了。突然之間,卡米爾覺得被孤立。行動開始了。
特警部隊的進攻進入倒數十分鐘,大家迅速就位,最後的調整。
卡米爾把爬上圍牆的警員拉到一邊:“再跟我說一遍裡面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