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架子上取了本書,坐到凳子上歇著了。
書頁被翻開,思緒卻已飄遠。
前世並沒有故落宮著火這一步,這一世她沒有帶顧扶硯出來,這是目前白洎殷回來産生的第一個變數。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冷宮著火與顧扶硯有關?
觀如今形式,這或許是他脫離冷宮的一種方式。即使沒有她,有些東西該來的還是會來。
可是顧扶硯又是怎麼知道有刺客的事?是碰巧麼?還是說......
似是想到某種可能,白洎殷拽著紙頁的手指因用力而有些發白。此事還需找個機會試探一番不可。
她發現前世即使她和這個人相處了四年,即使她以為她對這個人已經足夠瞭解,但現實都會給她當頭一棒。昨夜那幾個朝臣說得不錯,若是以顧扶硯的心計,來日或有本事與顧時錦一爭。若是他真的記得前世的事,若是二人避不開打交道,平心而論,他二人又該如何相處?
她想不出。
她聚了聚神,收回思緒在紙上。卻好似看到了什麼,目光一怔。
她先前心不在焉,隨便翻了一頁,卻見那頁紙上一句話被紅色的筆墨標註出來,分外明顯。
始翳覆護,扶而立之。敢忘昭答,牲分酒釃。
原來翳是這麼寫的麼。
舊事上湧,心裡難免有些不是滋味。白洎殷將書本往桌上一扔,作勢要去倒茶。卻不想剛把手邊倒扣在桌上的那隻茶盞翻了過來,一顆紅色的藥丸咕嚕嚕滾了出來。那藥丸瞧著有些眼熟。
白洎殷愣了一下。這不是裘竹給她的解藥嗎?她明明記得自己前幾日就把解藥吃下去了,哪裡又來了一顆?
這是什麼時候蓋在這裡的,為何她毫無印象?
她還未能摸清頭緒,一聲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思路。白洎殷垂了垂目光,將那顆藥丸用帕子包了起來。
“進。”
“大人。”
敲門之人正是琉書。
白洎殷好似沒料到琉書會來似的,淡聲道:“你怎麼來了?”
卻見琉書突然跪了下去,“姑娘,奴婢自知做錯了事,愧對姑娘這些年教養之恩。奴婢這些日子裡沒有一日不在誠心悔過。”她哽聲道:“奴婢不該欺瞞您,可是當年奴婢是被欺壓的沒辦法了,奴婢氣不過。”
“氣不過?”白洎殷笑了,這一套對她早就沒用了。
“當年淩雲帶人欺負你,我也把她逐出了喻寧宮。可塵音與你並無瓜葛,我實在是想不通,你究竟是氣不過,還是擔心我對塵音另眼相待,擔心她與你爭寵?”
“琉書絕無此心。大人明鑒。”她說罷重重朝地上磕了一個頭。
白洎殷卻是看都不想看一眼。她收了眼底的冷色,倒了一杯茶,“你是掐著點知道我剛回來,就迫不及待地來找我了,有什麼話,說吧。”
這話的意思相當於,我猜到你有事相求了,請開始你的表演。白洎殷這話一出來,琉書的臉頃刻間變得青白交錯起來。
她咬了咬牙,平白蓄出幾滴淚光,模樣看起來頗為可憐。
“除夕祭典半路被破壞,奴婢擔心朝堂那邊有人借題發揮。您當時情急之下被迫下場救人,奴婢當心此人若是事後恢複不好,您會落人口實。奴婢略通醫術,又是您身邊的人。若是奴婢出面去照顧那位七皇子,不僅能堵住悠悠眾口,還能讓人覺得您慈悲心腸,再也揪不出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