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先是乘坐小汽車將太太護送回家,然後帶上針線盒準備出發。
奶奶正在屋子裡給小薇裁衣服,小薇是大帥府的女傭,平時有三四件換洗衣服,都是普通的款式,淺灰色棉布料子,上面印著樸素的花紋。
“小薇!這是奶奶給你做的新衣服!快穿上吧!”奶奶笑容慈祥,因為大帥府的油水很足,夥食很好,她不再像以前在鄉下時那樣忍饑挨餓,養得氣色很好。
這些都是大太太的功勞啊!小薇暗嘆。
如果沒有太太的賞識和器重,恐怕她早就被大帥府掃地出門了!
小薇換上新衣,站在鏡子跟前照了照,清秀標緻的五官,帶著一點年少稚氣,雖然比不上二姨太那般豔美,也比不上葉敏那般嫵媚,卻是自有一番清純可愛的味道。
小薇收拾妥當,阿麗突然從樓上匆匆地跑下來,將一串銅板遞給小薇。
“這是太太賞給你的,你拿去坐黃包車吧,務必要趕在五點之前去紅玫瑰戲院,太太吩咐了,不管傅紅樓叫你做什麼,你照辦就是。”阿麗叮囑道。
小薇連連點頭,然後喜滋滋地接過銅板,來到門口,直接喚了一輛黃包車。
燕京城看似太平,街邊行人如織,熙熙攘攘,但事實上,附近的東北三省已經被日本鬼子佔據了,日本人隨時可能發動侵略戰爭,沖著燕京打過來。
關西嶽掌控軍權之後,就成為北方最大的軍閥勢力,他將據點安放在燕京,恐怕並非無的放矢。男人嘛,都有野心和慾望。燕京是歷史上的都城,如果關西嶽可以將北方的天下全部打下來,說不定他就是土皇帝了呢!
實際上,關西嶽如今的軍閥地位跟土皇帝也是相差無幾,只是他面對的外部威脅很多,除了東北三省的日本鬼子,還有南方的國民軍和民間遊擊隊。
一個個都不是好惹的,為了爭權奪勢,完全可以顛覆天下。
小薇坐在黃包車上,一路上看到不少沿街乞討的難民和流民,他們應該都是從燕京附近的貧苦縣城裡逃難來的。
燕京雖然防衛森嚴,卻架不住那些難民數量太多。亂世之中,能夠保住一條小命已經實屬難得,更別提吃飽肚子穿暖衣服了。
小薇不敢多看,生怕被那些難民乞丐纏上。
來到紅玫瑰戲院,畫風陡地一變,乞討者和流浪乞丐統統不見了,坐在戲院裡聽戲的觀眾大部分都是有閑階級,富人和官員居多,一個個看起來衣冠楚楚,聚在一起當真是紙醉金迷快活無比。
小薇說明來意,戲院經理親自跑了出來,笑道:“今晚沒有紅樓的戲,太太真是心疼咱們紅樓啊,一聽說紅樓這邊有事,立即派你過來幫忙啦!”
小薇淡定地笑了笑,跟隨張經理來到後院。傅紅樓坐在視窗位置,手中執著一本新買的書籍,正在挑燈夜讀。
此時窗外暮色深沉,人影幢幢。隱約有萬家燈火升起,隱約能夠聽到戲臺上那些花旦青衣迤邐婉轉的唱詞,一片歌舞昇平的假象。
“先生好!”小薇笑盈盈地打了個招呼。
傅紅樓表情淡淡,清雅俊秀的面容倒映著溫暖的燈光,看起來愈發魅惑迷人。
大概是唱戲的緣故,傅紅樓身上自帶一種旖旎妖嬈的風情,對那些富太太來說,更是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雖然小薇不想承認,但是太太確實已經將傅紅樓包下來當小白臉養著了。
每次聽戲的打賞,足夠讓外面那些乞丐吃飽穿暖過上體面的日子……
小薇揀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先生,能不能把臺燈挪過來一點?我縫補衣裳的時候必須保證光線充足,否則對眼睛損害很大,而且也不利於手工活計。”
沒想到,傅紅樓很是配合,立即將臺燈挪到小薇跟前。
他自己則是合上書本,慢悠悠地走到窗前開始作畫。
小薇無意中掃了一眼,傅紅樓畫如其人,比太太的簪花小楷多了一份風流蘊藉的味道,不愧是多才多藝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