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這名女子,也就是冒冒失失闖進來的田阿茹,開始義正辭嚴地教訓道:“身為讀書人,就該鑽研學問,磨練本領,將來報效朝廷!怎能整日聚在一起尋花問柳?跟這種下三濫的青樓妓子在一起狎歡,你們能得到什麼?”
今晚參加詩會的學子都是附近有名的秀才,都是有點學問的,俗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沒有秀才的功名,他們根本瞧不上。
徐文昭剛好也是個秀才,而且在私塾中頗得夫子的賞識。
他跟那人停止爭吵,仔細掃了田阿茹一眼,就見阿茹穿著一襲粉紅色棉裙,臉上塗著豔麗的脂粉,如果她是個美人,這些脂粉肯定是錦上添花。
可惜阿茹長相粗鄙,膚色偏黑,畫著豔麗的妝容,愈發顯得醜陋不堪。
待在座的眾人看清楚阿茹的容貌,紛紛譏笑出聲:“哪來的醜八怪!”
“竟敢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你算個什麼東西?醜人多作怪,前人誠不欺我!”
“來人!將她趕出去!”
阿茹頓時氣得夠嗆,本以為自己精心打扮一番,肯定會讓這些男人競相追逐,卻沒料到,她底子不好,再怎麼蹦躂都是小醜不如!
一群夥計和家丁沖進來,使勁扯住阿茹的手,推推攘攘地將她推倒在地。
阿茹不甘示弱,繼續扯著粗糙的嗓子尖叫道:“你們敢欺負人!虧你們還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卻不知廉恥,整日招妓狎歡!除了爹媽留給你們的銀子,你們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哼,依我看,就是一群不思進取的酒囊飯袋……”
阿茹還在罵罵咧咧,正巧這時候,徐文昭走了過來,他方才聽到阿茹的大話,深有同感,雖然阿茹長相普通氣質庸俗,但是他偏偏被阿茹吸引住了!
好特別的女子!居然有勇氣反抗這些自以為是的秀才!
“這位姑娘,你還是先回去吧!這裡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徐文昭故作關切。
“你是?”阿茹第一次被年輕男人主動搭訕,頓時眼神一亮。
徐文昭長得清清秀秀,雖然身材有點瘦弱,卻是阿茹見識過的為數不多的小美男之一,以前有個楊瑀,對阿茹不理不睬的,現在輪到徐文昭了,卻是主動向阿茹表達關心之情。
阿茹頓時覺得自己找對了人,臉上滿是期待之色:“你,你是不是徐文昭?”
徐文昭心中一沉,表面上卻是裝得和氣可親:“你怎麼認得我?”
“哦,不是,不是我!”阿茹心念驟轉,突然想起田大娘的叮囑和警告,她腦子轉得飛快,見徐文昭眼中藏著一絲戒備,她立即禍水東引:“你知道鎮上的媒婆王婆嗎?她替你說親,想將我姐姐嫁給你!我聽姐姐說起你,想要認識你一下呢!”
徐文昭細細一想,確實有這回事。
娘親重病在床,按照大夫的診斷,還只剩下一年壽命,所以徐文昭想盡快成親,給娘親留下最後一點念想,最好能生個孫子,讓娘親臨死前也能高興高興!
“你是田家的二女兒?你姐姐,是不是叫田小薇?”
“對!就是她!”田阿茹故意裝出一副憨憨傻傻的樣子,這是最好的保護色:“姐姐生怕嫁錯人,就鼓動我親自來看一眼,免得以後失望……”
說到最後,阿茹慢慢地低下頭,似是害羞,似是不忿:“我,我之前並不知道你跟這些秀才在一起飲酒狎妓!你這樣做,對得起姐姐麼?”
頓了頓,阿茹一臉委屈,差點難過地哭出來:“這些青樓女子有什麼好的,又不是正經人家,你要讀書上進,要求取功名,跟她們在一起只會玩物喪志啊!”
旁人看在眼中,只覺得此女自命清高,矯揉造作。
偏偏落在徐文昭的眼裡,他愈發覺得這個田阿茹一片赤子之心,無比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