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如其人,盧二少爺的兩隻狗,雖然現在還小,但卻是非常勇敢能幹的。它們一天天長大了,白天養在院子裡,晚上時放到後院,只要有生人靠近,就大聲叫起來,家裡再不必擔心賊人了。
當然寧婉對這兩條狗也極好,每天都要從肉鋪子裡給它們買幾根肉骨頭,將它們養得毛皮油亮,精氣神十足。家裡人都開玩笑說,整個寧家,兩隻狗吃的是最好的,天天有肉。
寧婉坐在葡萄架下面,隨手摘了一串葡萄邊吃邊說:“要是沒有這兩隻狗,我們哪裡能吃得上葡萄?”
先前擔心毛驢再丟,晚上睡前總要將幾頭驢拉到院子裡,結果葡萄架子被糟蹋得不成樣子,還是這些天慢慢又長得好了,大家也能坐在這裡乘涼吃葡萄。
大姑也摘了葡萄吃,又笑,“這話也算,先前天院子裡拴著毛驢,不像個樣子,怎麼收拾也不乾淨,現在多好!竟有些像趙家莊子裡那麼,那麼……”
寧婉就替她把話補全,“那麼雅緻。”
“對了,就是雅緻!”大姑就又說:“就算今年趙家到莊子上,我也不去幫工了,還是到孃家好。不過,聽說趙家又沒有來,那麼好的莊子就白白放著。”
喜姐兒就說:“趙家有錢,就算白放著也不心疼。”
她們幾個便向娘和寧清講起了趙家的富貴,把娘聽得直咋舌,“這麼有錢!”
趙家,趙家果真早已經成了一個遙遠的夢,寧婉已經不大放在心上了,就看著娘說:“過幾年,我也給家裡置一個莊子!”
大家便都笑了起來。
鎮上晝夜派人巡查,家裡也養了兩條狼狗,寧家人都安下了心。而且馬驛鎮上果真一直清清靜靜靜,再沒有一點賊人的影子。
不過幾個月來,虎臺縣周圍賊人的故事卻越傳越傳奇,十幾個鎮子都遭了賊,有丟牲畜的,有丟銀錢的,又有丟傳家寶的,大家都說這夥賊本事大得很,沒有他們偷不著的東西,而官府卻怎麼也抓不到。
唯有寧婉知道,這夥賊人是來自關內的慣偷,狡滑得很。只看他們作案,一直都在虎臺縣外的各鎮轉,卻從不進虎臺縣,為的就是十分謹慎。畢竟縣城是有城牆的,晚上關城門,早上開城門,又都有人巡查,如果一時失了手就逃不出去,但鎮上就容易多了就算失了手,轉眼間就跑到田地裡,哪裡還能找到?而且他們從來不連續作案,偷了一處,就停下來,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處會在哪裡出現。
又想到錢縣令付捕頭,他們眼下應該每天焦頭爛額地想辦法抓賊,也許眼下付捕頭已經捱了錢縣令的板子。寧婉縱是有心,可是也著實幫不上忙,也只能看著這些賊在外逍遙。
倒是多倫的信傳了過來,盧二少爺立下了大功,將搶劫多倫那個部落首領的頭帶了回來,朝廷下令傳首九邊,轟動一時,而他自然成為多倫的新百戶,也就是六品的武官。寧婉一次又一次給吳夫人念著盧二少爺的信,“兒已授六品百戶官職,近日將為母親上表請封安人,餘皆安好,望母親勿念……”
“鐵石已經當了六品武官?”吳夫人一次又一次地問寧婉。
“對,盧少爺當了六品武官!”
“鐵石果然像他的父親,到了軍中就一直很順利。”
“是的。”寧婉答應著,盧鐵石給家裡的信中一句也沒有提到他深入大漠千里追敵之事,只是含糊地將送軍械的事情說過就寫到了他成為百戶,彷彿他只是因為將軍械送到了多倫就立下大功當了百戶一樣。而吳夫人也沒有認真追究,她只是開心兒子成了六品的軍官。
其實寧婉先前所知道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是秘密了,盧鐵石從現在起便一步步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以前他在多倫雖然也立下不少軍功,但是又怎麼比得了現在呢?
虎臺縣的人都傳揚著他如何帶著幾十騎深入大漠,千里追敵,如何在夜間突入夷人營帳斬得夷人首級,並將先前被擄去的人帶回的故事,一時間已經將那夥賊人的傳奇壓住了。唯有些不同的是,當年寧婉曾聽人說他將那個部落所有壯年男子都盡皆屠殺,而今似乎他並沒有殺那樣多的人,反倒是將那些夷人帶回多倫為奴,令他們開荒耕種。
當然這些傳說統統沒有流到吳夫人耳中,她依舊生活在老宅,與世人幾乎沒有來往的老宅裡,除了身邊的兩位老僕,只有寧婉會來看看她,而這三個人都覺得還是將事情瞞著的好。
盛夏時正是生意的淡季,可寧婉心情依舊極好,便將盧二少爺送來的皮子拿出來,送到虎臺縣裡找了有名的周裁縫,他家世代專做皮貨,據說手藝竟不比京□□店差,只是樣式不如那邊的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