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陡然解放了令咒,高舉起旗幟對準了剛剛甦醒過來還顯得有些遲鈍的【神】。
時槻風乃焦黑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咬緊了牙關,將心中陡然升起的熊熊火焰盡數灌注在這聲怒吼中——
“我的憎恨,我的恨意,也讓你好好感受一下吧?……這是被憎惡磨鍊而成的吾之靈魂咆哮——咆哮吧,我的憤怒e grondeenthaine)!”
是啊,我在憤怒。
從很早以前,就已經在憤怒了。
在媛澤遙火死去之前——不,或許是在我第一次看到那本書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憤怒了。
那是多麼悽慘而又蠻不講理的命運。
試想一下吧,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噩夢就變成了現實。只是因為有恐懼的東西,最害怕的事物就以最恐怖的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哪怕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平平常常地路過,都會被蠻不講理地奪走性命。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為【神】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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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殘酷了,這太沒有道理了。
風乃究竟做了什麼呢?她究竟傷害了誰呢?
她不曾對任何人抱有惡意,不曾對任何人施加戕害。僅僅只是因為噩夢之泡,她就像是被魔鏡碎片插進眼裡心裡的加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美好,再也看不到快樂的東西。
最後甚至成為異端,親手虐殺了自己的父母,再在唯一的妹妹面前而死。
明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父母,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雪乃痛苦。
而雪乃,那個天真又健全的孩子,本來應該擁有光明的前途、美好的未來、幸福的人生……而這一切都在一夜之間被神之噩夢奪走了。
她不得不變成自己的姐姐,不得不日日夜夜的與自己曾經最敬仰現在卻最恐懼的姐姐相對,不得不揹負著自己的噩夢度過餘生,甚至不得不用這份噩夢去戰鬥。
我還記得故事裡後來雪乃的樣子。
這樣溫柔善良的她不再對別人綻開笑容,捨棄了正常的生活也捨棄了最基礎的人際關係,拼盡全力在噩夢的戰場上戰鬥——再一次又一次的受傷。
後來的她穿上了哥特洛麗塔洋裝,用美工刀自殘,服用藥物——這全都是為了將自己最恐懼的噩夢喚回身上,用這份屬於噩夢的力量去戰鬥。她怕痛,怕火,怕姐姐——但她卻必須主動投身恐懼,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與泡禍對抗的能力。
她害怕人形在烈火中焚燒的樣子——因為她曾經親眼目睹過姐姐在烈火中燃燒的樣子,這份精神創傷甚至讓她再也沒辦法吃肉,因為熟肉會讓她想起那些事。
然而她卻只能用火焰去焚燒那些異端。她的斷章——“我的痛苦啊,燃燒世界吧!”——就是將自身的痛苦轉化為火焰。
那麼,造成雪乃這麼大痛苦的風乃,就透過死亡得到了解脫嗎?
沒有。
她變成了雪乃的背後靈。成為了散播死亡與災厄的雪之女王。
她以扭曲的方式——近乎折磨的方式——愛著自己的妹妹,幫助著自己的妹妹。
這個世界的風乃,正是因為看到了那樣的末路,所以才在自己完全變成雪之女王之前,殺死了自己。
加伊在還沒有完全失去人性之前,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樣她就不會殺死父母,也不會成為折磨妹妹的噩夢本身。
我或許應該尊重她吧。我或許應該欣賞她這份覺悟與愛吧。我或許應該為這份獻身而落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