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嫵兒平日也不這樣,只是近日為臘月的評花榜日日練歌練舞練到人要廢,給這陣子憋著的火氣燒的。且她難得努力,還沒使出真功夫呢,就叫人在嘴皮上佔了便宜,略有些不樂意罷了。
站著皺眉喘了喘氣,蕭嫵兒越想越不甘心,直接提起裙襬便拐了個彎便往樓下走去,將樓梯踩得咚咚作響。
邊走邊唸叨:“不行,我要找柳娘說去,若是真沾上花就能勞什子姝,那我也不叫蕭嫵兒了,沒得早早就在名字上失了氣勢,我……我改叫霸王花算了!”
此時被唸叨的倚紅樓鴇母柳茹心,正在後院看小花娘們展示才藝。
前些時候倚紅樓中剛入了一批小丫頭,有幾個歲數正適合容貌亦尚可的,好生教養了個把月,如今正是驗收投入,分花娘等級的時候,若是恰好有能上臺面的,恰好能趕上評花榜。
也不計能不能評上,只長長見識也成,是以柳茹心對此事較為上心。
只那幾個丫頭剛排排站開,柳茹心也才將坐入雜役備好的圈椅中,鼻尖突然一癢癢猝不及防打了個兩個噴嚏,如有心靈感應一般轉頭一看,便見蕭嫵兒氣呼呼提著裙襬朝她這處走來。
誠然,柳茹心是個盡職盡責的鴇母,今日又是將給丫頭們分等級一事記掛在心上,當下便就蕭嫵兒的儀容姿態在心裡打起分數來。
柳茹心美目上下一掃,心中輕嘆,嘖,可惜了這張臉。
若非蕭嫵兒入這樓中入得早知根知底的,今年又恰逢時來運到,就著幾次美豔的亮相成了樓中頭牌,臉是沒得挑的,但就能力和儀態離‘頭牌’二字還遠著。
如今到這位置,她的運氣也著實叫人羨慕不已。
不過諸多的挑剔也嫌不得,畢竟這丫頭自幼便是在自個兒手底下長起來的,嫌多了臉疼,柳茹心也只能作罷,朝氣勢洶洶而來的蕭嫵兒拋了個白眼,後轉身朝後頭揮了揮手,以示等會兒再看。
信步朝前,恰好蕭嫵兒走近,慣知曉她性子,柳茹心只站定,蕭嫵兒滿腹牢騷便嘩啦啦瀉了出來,跟水庫開了閘門似的。
耐心聽了半晌,柳茹心才開口將蕭嫵兒嘴邊的閘門關上。
“霸王花的確氣勢較足,但是半點風雅皆無,甚俗!”
站著聽蕭嫵兒說了好一會,累得慌,柳茹心索性坐回了方才的圈椅上。
繼續道:“且須知名號胡亂頂不得,若一個人命中格局小,卻於名號上收乾納坤,原該用來漲運勢的,臨了卻因自身頂不住反倒招災惹禍,那可得不償失!”
蕭嫵兒聽著柳茹心說話,低頭看著緞面鞋的鞋尖一動一動,也不應聲,只那緋紅菱唇還是撅得老高。
勞什子霸王花自然是氣話,蕭嫵兒也是這陣子憋得慌,剛好尋到一個突破口發發牢騷罷了,柳茹心如何不知,但鋪臺階這事她願做,也需做。
“你管它燕春樓什麼花王花相,開不開得成,這得另說!”
“自這數月以來,整條春夕街你去看,誰能奪了你蕭嫵兒的風頭?且你那時上臺獻藝是如何做的,如今你練的才藝,我瞧著甚妥。適時準備充足,還怕那評花榜麼?來年我不說圓,只今年,這春夕街誰也蓋不過你去!”
聽到這裡,蕭嫵兒嘴邊才稍微鬆快些。
柳娘能與燕春樓抗衡自然不是吃素的,若是真的影響到,那柳娘並春夕街其他花樓,自是不能叫她們蹦躂個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