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終究還需前行，哪怕前路泥濘。
一個人走在略顯空蕩的影視城裡，曹一方那股迷茫的情緒又彌散開來。
還是孩子簡單快樂。
其實曹一方也沒想到，這些孩子並不簡單快樂，只是成年人習慣性的忽視了他們的痛苦。
……
“明臺，我們都只是在黑暗裡摸索，立足黑夜，仰望光明……或者說，期盼光明。”
陳玄禕的語氣波瀾不驚，清晰透徹，他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只有跟他演對手戲的曹一方，才能明確的看清陳玄禕釋放出的壓抑情緒，薄唇微笑，眼含隱痛。
空曠的天台，陳玄禕和曹一方對面而站。
曹一方灰色西服有點緊，略顯瘦削。
陳玄禕灰色的大衣裡還穿了幾件，身形大了一圈，但身高足夠，依舊英姿挺拔。
鏡頭裡看去，兩個灰衣男人頂著風，彷彿孤獨的立足在灰濛濛的世界，融入其中。
他們都是灰色地帶的特工，這時的服裝顏色，甚至天氣的要求，都有曹一方的功勞，他提出了不少建議，這是一部講述特工的電視劇作品，該有的暗喻。
陳玄禕飾演的大哥明樓是這部劇真正的主心骨，而他如今的表現，也足以撐得起這個三面間諜，碟中諜中碟。
他們在天台的對話，既以兄弟的身份，也以上下級的身份。
陳玄禕一直表現得坦然自若，他臉上帶著恆久的微笑，似乎永遠處變不驚，頂天立地，但那種氣場卻讓看懂劇情的人覺得格外壓抑。
多一重身份就多一份痛苦，痛苦交疊著壓在肩頭，他還笑著，昂起頭，肩膀不曾下沉分毫，卻更像是在抵抗著一種透明卻真實存在的重量。
“未來，你要以叛逃特工的身份，打入共黨內部……”
“計劃中，你只有我一個上線，只需要對我一個人負責……”
字字驚雷，陳玄禕卻像在講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他雙手插在兜裡，表情毫無變化，時而看看天台外的景色，時而看向曹一方的臉色。
曹一方卻以一種完全相反的態度，死死的盯著陳玄禕的臉。
他想看透眼前這個男人。
“王天風……”
曹一方顫抖著唇，盡力遏制著自責和疑惑，卻呈現出了一種迥然相反的情緒。
愧疚和疑惑，讓人容易憤怒，但明臺經歷了生死間的成長，早已能控制自己幼稚的情緒。
“他到底是不是叛徒？”
“咔！”秦磊導演喊了一聲，“過了！”
兩人這才放鬆下來。
陳玄禕讓助理拿來手機，看看有沒有自己老婆發來的資訊，他表情鬆動，露出了一個特慈愛的笑容，給曹一方看：“看看，我女兒可愛不？”
曹一方偏頭看了一眼。
照片裡，一個看著只有兩歲大的女娃兒，比較稀疏的頭髮炸成金毛獅王的造型，上身光著，高高的舉起一個本應該騎在身下的塑膠木馬，齜牙咧嘴的要扔過來。
怪力少女啊……
曹一方笑道：“身體很強壯嘛。”
“嗯，隨她媽。”陳玄禕只有在談論自己家人的時候，才會露出這麼幸福的表情：“我喜歡在被窩裡放屁，她媽經常把我舉起來，扔下去。”
曹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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