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的路到底對不對?是不是該墨家一直走下的?”
“這一次弭兵盟夭折,我墨家以後是不是要放棄幻想?”
“路分左右,左天下死一人而利十萬,往右生一人而亡十萬,如何選擇?”
“我墨家今後到底該怎麼走下去?”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墨子原本憂愁焦慮的神情,終於煥發為一種想的透徹之後的明朗。
站起身,衝著在場諸人,高聲道:“此次表決之後,即刻召開墨者大聚。”
“傳鉅子令!墨者大聚!”
“即刻遣人往三晉,若弭兵會夭折,三晉出兵入王子定,禽滑釐即刻返回。”
“遣人往楚,孟勝等在楚之墨,即刻返回,準備大聚相商墨家今後之路。”
“遣人傳遍天下,凡墨家五人成組者,即刻選一人回沛。”
“商墨家百年之事!商天下今後之路!”
眾人齊聲領命,適心頭更喜,心說……終究,這夢,是要靠天下君王把墨家的臉打腫,才能不在做夢放棄幻想。
天下君王會兼愛嗎?
會非攻嗎?
會的,但需要拿劍逼著他們去兼愛去非攻。
…………
王子定出奔於鄭,天下各個諸侯、勢力中,除了楚人之外最早得到訊息的,是墨家。
最終,墨家沒有派出精銳劍士刺殺熊定,也沒有即刻做出反應。
而是做了一件讓世人震驚而又奇怪的舉動:
天下墨者,再一次齊聚沛邑,準備召開一場漫長到讓天下驚奇的會議。
因為上一次召開這樣聚會的時候,適剛剛加入墨家,所處置的也不過勝綽之事,完善了墨家的內部制度。
饒是如此,上一次的會議持續了十餘天,商丘皆知,卻無外人知曉這十餘天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而這一次,那些交通天下的墨家信使,告訴各地的墨者,處理好自己的任務,可能這一次的聚會要更長時間。
沛縣周邊,商丘、陶邑、滕、薛等地的墨者,已經先得到了訊息,正朝沛邑集結。
而更遠的地方,譬如鄭國都城,在那裡的墨者還未得到訊息。
跟隨禽滑釐一同北上三晉的辯五十四留在了鄭都,正在邀訪傳說中可以乘風而行的列禦寇。
雙方非是第一次見面,也沒有見面就爭執,畢竟雙方的爭執已經透過紙張往來衝殺了許多次。
正是互相之間都認為是理念不同、但聰慧可以辯論的敵人,所以更顯得親近。
辯五十四剛剛知曉王子定出逃之事,而且還不是墨家信使告訴他的,而是王子定已經逃到了鄭國都城,整個鄭國都城都知道的這件事。
辯五十四也也知道這件事會影響到墨家的弭兵之盟,暫時也不知道鉅子是如何決定的,於是以“友人”的身份,問於列禦寇。
“子以為,鄭君會如何做?子亦知我墨家促中原弭兵之事,難道鄭人會背棄嗎?”
列禦寇大笑道:“鄭國事,不在於鄭公,而在於七穆。七穆相爭,駟子陽執政,我觀駟子陽此人……必不守義。墨家弭兵事,夭矣!”